門口的兩人拉拉扯扯,很明顯趙允升想將佟言往自己的車上帶。
盛嶼沒什麼表情的瞧著,直到最後一口煙吞盡,才拉開車門下了車。彈開菸蒂,他摘了猴子的棒球帽戴在自己頭上,雙手一按,帽檐壓得很低:「趙允升交給你們,友好點,別見血。」
方臉和猴子一露面兒,趙允升就像見了鬼似的,屁滾尿流的溜了。剛剛還被他圈進懷裡,想往車上拉的佟言,瞧著三個人最後沒入的那塊陰影,慢悠悠的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補齊了:「我自己回家就行,不用你送。」
春末夏初,夜晚尚有涼意,佟言裹了裹身上的風衣,揚手叫計程車。
這處醉鬼多,叫車的人也多,偶爾有計程車過來,佟言不爭不搶,自然輪不上。
他站得筆直,神情平靜,夜晚的微風盪著衣角與額發,若是忽略混沌遲緩的目光,便是芝蘭玉樹的風雅。
盛嶼站在樓角壓下的陰影中,看著馬路對面的佟言錯過了一輛空行的計程車,車子從他面前開過十幾米,他才後知後覺地舉起手在空中揚了揚。
夜越深,霓虹便越閃耀,佟言站在紅綠變幻的光斑中,無端看出了幾分孤獨。
好一會兒後,他終於動了,左右瞧了瞧,最後選擇向右一轉,沿著路邁開了步子。
腳步很穩,不像醉鬼,會自動避開路障和橫竄出來的野貓,但偶爾也會停下來捉霓虹投在身上的光影,沒捉到,又在另一個地方再捉一把。
盛嶼壓了壓帽子跟了上去,不遠不近地隨行,映在佟言身上的光影,幾步後也會映在他的身上,直到這些光影越來越淡,酒吧街傳出的音樂聲越來越遠,前面的佟言才停下了腳步。
與酒吧街相鄰的曾是一片城中村,極樂與極苦就在一線之間。城中村拆遷後這處兒就荒僻下來,原來設置的公交站點也隨之荒廢了。
佟言卻在公交站點兒的長椅上坐了下,靠著斑駁的廣告牌,緩緩閉上了眼睛。
盛嶼也停下腳步,看著那個呼吸逐漸沉重平穩的男人,輕輕「草」了一聲。
揍一頓?還是鄵一頓?面對佟言這個人,他總是覺得有些煩躁。
正琢磨,就聽到了徐徐而來的腳步聲。
一個男人從正前方走來,經過公交站台時,看到了坐在長椅上沉睡的佟言。
男人四下瞅瞅,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湊到佟言身邊,將手伸進了他的風衣口袋。是個毛賊。
取出錢包,將裡面的鈔票搜刮一空塞進自己兜里,毛賊又去摘佟言的手錶。
手錶戴到自己腕子上,毛賊見佟言醉得深、睡得熟,有恃無恐地晃了晃,聽到了細細碎碎的金屬聲音。
啪!打火機的火苗將黑夜燙穿了一個窟窿,映亮了一張鋒利冷硬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