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蒼白的手指還是搭在了門上,輕輕一推,聽到了刺耳的轉軸聲:「你在島上的時候,接近我,向我示好,都是帶著目的的?」
盛嶼又吸了一口香菸,煙杆盡頭的猩紅似乎映入了眼底,不過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是。」
佟言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裡準備,但事實上還是被僅有一個字的答語無情擊潰,身體中的疼痛開始蔓延,急需什麼東西來麻痹神經。
他伸手摘了盛嶼的煙,急促地送入口中,因為慌亂被辛辣的味道沖了喉嚨,淺淺地低咳了幾聲。
「所以,向我示好,拉我上床,帶我回國,都是你設計好的?」
盛嶼的眼風划過佟言蒼白的面色,看向沉夜深處:「趙允升偷了不該偷的東西,拿回東西是我接的任務,為了不讓我找到,他將東西藏在了你的行李箱裡,這事本與你無關,是趙允升將你拉進來的,我也沒辦法的,佟老師。」
猶如鏡子被高速襲來的石子擊中,發出清脆的「咔嚓」聲,佟言覺得自己整個人像那面鏡子一樣,向四周輻射出多條細密的裂痕,映在鏡面中的自己被切割得可笑愚蠢,最終蛛網似的裂痕徹底崩碎,帶著自己支離破碎的軀體,陷進了骯髒的塵埃里。
夾著煙的手有些抖:「所以你不僅利用了我是閻野財務顧問的身份,早在我們相識之初,我就已經是你達成目的的工具了?」
說出的話像一根針刺,被佟言親手插入了自己的心中,「原來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你的海島七天大禮包,現在看來我連大禮包都不是,對嗎?」
「七天大禮包?」盛嶼的口氣似乎在開玩笑,細聽又帶著不容忽視的冰冷,「大禮包是令人開心的,佟老師矯情又無趣,怎麼好意思與大禮包畫等號?」
他看著那隻夾著煙卻不住顫抖的手,決然地說道:「那幾天是我十年來出的任務中,為數不多的讓我難以忍耐日子,全都拜你所賜,佟言。」
佟言驀地抬頭,望向盛嶼,這一刻夾在兩人之間的是流轉的時光,濕軟的海風,搖曳的雞蛋花,三角梅樹下的白襯衫,鋪滿了整個海面的霞光,以及那句網在船艙里的「愛你」……快速交替的畫面,最終慢慢地散了淡了,留下來的只有那條魚桶中垂死的石斑魚。
「所有都是你計劃好的,投下魚餌,引我入瓮,最後竟然讓你受了委屈,難熬了七天。」
佟言笑了起來,他緩緩起身,在夜色中長身玉立,俊逸飛揚的笑靨中,是泯滅熱度的冷灰。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到這兒來嗎?因為你如今在我心裡和那些人沒有什麼不同,哦,也是有的,你比他們更惡毒,更加令人更作嘔!」
將僅剩半截的香菸又送入盛嶼口中,佟言淺淺的聲線埋在夜風中,像極了他的母親:「還記得你曾經教過我什麼嗎?面對垃圾,討回來就是了!」
驟然揚起手裡的甩棍,向結實的脊背狠狠抽去!
甩棍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刺耳的破空聲,落在了皮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盪出的尾音還沒落,金屬冰涼的觸感再次而至,壓著剛剛留下的紅腫傷痕,再次重重鞭撻下來!
曾經那麼珍視的人,即便身上帶著累累舊傷,佟言也會因為他不小心磕了頭、碰了手而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