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記得,你現在又在做什麼?難道又想把我拉入你新的騙局?我的利用價值有那麼高嗎,值得盛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設局?還是只有我佟言愚蠢好騙?哄幾句好話,摸兩把腹肌,就能重新任你支配利用?!千萬別說對我還有感情這種可笑的謊言,入獄之前是你親口說的……」
語流停頓了片刻,像是蓄足了力,才不會讓聲音散掉,「我配不上你!」
簽字筆被佟言緊緊地握在手裡,盛嶼倒希望它能插入自己心裡,可能只有這樣,才能體會到佟言那時的疼痛與失望。
他輕聲道:「兩年前我入獄時,距離你車子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三台車,裡面坐著向我討債的人,你的車內很早之前就被他們偷偷裝了竊聽器,我當時從台階上走下來,看到你的車停在停車場心裡一驚,我沒想到你會來送我,你的這種舉動就代表著我們之間還有感情,我很有可能將財產轉移到你名下,所以,我必須與你決裂。」
盛嶼拉著佟言,迫使他看向自己,鄭重道:「配不上是真的,卻是我配不上你!」
佟言輕輕一笑,眼中並未有半分軟化,他向盛嶼逼近一步:「我只問你在島上說喜歡我時,你有半分真心嗎?」
又近了一步:「在我做閻野財務顧問的時候,你私下動沒動過我的財務報表?」
筆尖搭上頸上的動脈:「有沒有利用過我將假合同送到薛寶添手中?」
「沒有真心,動過報表,有利用你送過假合同。」盛嶼壓著筆尖向前,「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真正喜歡過你,我的世界裡只有交換和利益,所以第二次把你騙回來,我給自己找了要監視閻野的理由,讓你去給薛寶添送合同,是想……讓他們信任你,並且同情你,好在我入獄的時候護著你。」
盛嶼心裡裝著千層網,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將所有想法網在心裡,他不習慣剖白,更不想美化自己:「不管怎麼說,我做的這些事情都不值得被原諒,剛剛說的那些話也不是想求得寬恕。」他第一次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我只是想要一個留在你身邊的機會,隨你懲罰,任你驅使。」
四目相接,寂靜無聲,直到光源又少了一層,佟言才向盛嶼傾身,在他耳邊落下簡簡單單一字:「滾。」
回身關門,切斷了光源。
盛嶼走出酒店,在暗影里站了一會兒才走向自己的車子,停車場旁有個小公園,樹高草深,白日沒什麼人逛,更別提傍晚。
裡面似乎傳出了什麼動靜,盛嶼職業使然,下意識留心。
「得給魏長林那個老東西長點記性,撤資,也是他能說得算的?」
盛嶼悄然向裡面走了幾步,片刻後又返身出來,他坐進車裡發動汽車,開了十餘米又停了下來。
掏出手機打給小胖子:「你確定那個魏千寧底子乾乾淨淨?」
聽到答語,盛嶼掛斷電話,手指在方向盤上一下下輕點。
沉默了半晌兒,他輕輕嘆了口氣,掛檔倒車,又開回了原處。
下了車,帶上指虎,盛嶼向深草中走去,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三人抱頭竄出,上了一輛貨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