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問題來了。
那時候的人寫日記,是豎排沒有標點符號的。
豎排好說。
以左佑佑多年看豎排繁體漫畫的經驗,尚且能hold住。
沒有標點符號這件事,就讓她分外難過了。
往沒有標點符號的原始資料上添加標點符號的行為,在古籍行業,叫“句讀”。
“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說得就是“句讀”的重要性:沒有老師幫忙在文章上加上標點符號,讀者就很難看懂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
東亞經濟史檔案里的帳本,原始也是沒有標點符號的,但是作者姜世欽已經手動幫左佑佑做好了句讀。
可是這本日記,實打實的要左佑佑自己進行句讀工作。
這不,問題就來了。
左佑佑把日記本翻開,攤出其中一則日記:
“七月二十二日星期三晴校《紅樓夢》一百三回至一百五回祖弟等為內子生日請伯父等早飯”
第39章 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
一直到這裡,都還好辦,左佑佑是能看明白的。她“句讀”後——手動添加標點與分段後,如下:
“七月二十二日,星期三,晴。
校《紅樓夢》一百三回至一百五回。
祖弟等為內子生日請伯父等早飯。”
接下來的一段,問題就比較大了。
“《高僧傳》鳩摩羅什與眾僧告別曰因法相遇殊未盡心方復後世惻愴何言自以闇昧謬充傳譯凡所出經論三百餘卷唯十誦一部未及刪繁存其本旨必無差失願凡所宣譯傳流後世咸共弘通今於眾前發誠實誓若所傳無謬者當使焚身之後舌不燋爛嗚呼今之譯者舌不焦爛有幾人哉”
左佑佑對著這一大坨黏在一起的繁體字,直接變成了蚊香眼,幾乎數不清其中有多少橫橫豎豎。
於是,她把這段話另外謄抄在一個本子上,準備找機會詢問夏博士。
此刻。
既然柏辛樹問,她也就趁機把這段話摘了出來,向他請教。
柏辛樹拿過謄樣,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後從包里掏出一支鉛筆,將筆尖懸在紙張上方。
左佑佑控制不住地把眼睛黏在了柏辛樹的手上。
柏辛樹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