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開了方子,放下傷藥便也出去了。
室內里終於安靜下來。
昏黃的燭光照得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和冷漠。
紀玄心底里的躁鬱,像一隻癲狂的野獸,在瘋狂撞擊著四周,好像隨時要破籠而出。
他抬起一隻手,緩慢地按揉著太陽穴,平緩自己的心情。
阿吉進來上藥。
他先給紀玄換衣服,看見那些和皮肉粘連在一起的衣服時,他落在紀玄背上的手直發抖。
阿吉一個活了十幾年的大男人都要控制不住地掉金豆子,眼淚都含在眼眶裡,幾乎包不住。
公子這得多疼啊。
費了好半天功夫,阿吉才把紀玄身上的血衣一點點撕下來,從他的皮膚上剝落下來。
上完藥時,紀玄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一圈冷汗。
「好了,你出去吧。」
「是。」
阿吉出去以後,紀玄回想起今晚的事情。
距離那樁事情已經過去數十日,這批刺客為何偏偏這個時候找上了門,還這麼巧的選在了他獨身一人被關在祠堂這一日?
第42章 縱火者
這批刺客大概同上次追殺他的一樣,是楚家手底下的人。
楚家……
他腦中白光一閃。
他忽然想起了李覓萇上次組的那個酒局,那個坐在角落裡的奇怪的男人——
臨安知府楚正豐的侄子。
那晚,那個一身玄衣的男人一直在觀察他,甚至有意無意地同李覓萇聯合起來試探他。
他有種直覺,今晚的刺客,同那個男人脫不了干係。
那晚他們沒試探出他是否受傷,亦沒試探出他的武功深淺,所以便布下了今晚這場刺殺,想要看看他的功夫如何,是不是之前那個人。
今晚他裝的沒有缺漏,又豁出去這麼大的代價,受了這麼重的傷,那幾個刺客回去如實復命,應該能讓那些人暫時打消對他的懷疑了。
紀玄靠在軟枕上,長舒一口氣。
不過,那些人怎麼這麼巧地選在了今晚,他一個人在祠堂,他們便直奔祠堂而來?
是知道了章家父子下午剛上門,猜到了他必定會被罰跪祠堂?還是說……
他們在紀府有內奸?
若是前者,倒也罷了。
若是後者,那他今後行事,必須要更加小心才是。
紀玄因為身上的傷,痛的睡不著。
渾渾噩噩想了許多。
終於,痛暈過去了。
.
紀玄第二日醒過來時,已經日上中天了。
他沒拉床幔,剛睜開眼睛,就被強烈的日光刺得,又閉上了。
緩了好一陣,才適應這強光。
他傷了右邊胳膊,洗漱吃飯都十分困難。
紀玄並不習慣別人餵飯,隨便吃了點東西,便煩躁地擺擺手,讓人撤了。
「把木槿叫過來。」
「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