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喑被他逗笑了,「你什麼時候見過,咱們講道理啊?」
大雨嘩嘩的下著,敲打著屋瓦,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這是大實話。
東輯事辦差,需要什麼道理?
皇帝一句話,林不寒一下令,人如草芥,命如螻蟻。
道理?
「與死人講道理,孫總鏢頭可真會開玩笑。」容九喑扯了扯唇角,勾唇笑得邪魅,「一塊硯台,其實不至於如此,可偏偏,督主最恨的就是欺騙。今日是紫雲硯,那明日呢?開了先例,就會有下一次,誰知道哪天,孫總鏢頭就會在咱背後捅刀子了?」
雨水順著孫昌的面頰,止不住滴落在地,他站在那裡,面色慘白得厲害,「你們這是要趕盡殺絕?」
「死人不作數,總歸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容九喑嘆口氣,慢條斯理的捋著袖口褶子,攏了攏自個的衣襟,雨絲沁涼,被風吹入檐下,面上都有些濕乎乎的,「孫總鏢頭留著那一方紫雲硯,敢說沒有私心?」
孫昌駭然握緊了手中劍。
「你知道,對不對?」容九喑站起身來,負手立在那裡。
風吹著檐下的燈籠拼命搖晃,斑駁的光影透著詭譎。
「孫昌啊孫昌,你說說你,跟著咱東輯事辦差這麼多年,怎麼連這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容九喑終於將目光落在他身上,音色涼薄得瘮人,「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東輯事要的是沒感情的刀,不是會動腦的牲畜,你長了心眼,就該……宰!」
話音剛落,大批的黑衣死士從外頭湧入,將整個院子裡三層外三層,包圍得水泄不通。
「大人,全部解決乾淨了。」黑衣首領上前匯報。
血沿著他的刀刃,止不住滴落在地,大雨沖刷,稍瞬即逝。
剩下的,都在這個院子裡了。
孫昌似乎已經意識到,今日難逃一劫,目光從死寂轉為狠戾,如狼一般掃過周遭眾人,徐徐站直了身子,揚起頭。
雨水打在面上,很疼。
但是,這已經是絕境,東輯事的人顯然不會放過他們。
有容九喑在,所有人在劫難逃。
孫昌沒見過容九喑出手,但對其早有耳聞,聽說這人易容術絕頂,且功夫奇高,但很少有人見他出手,是林不寒手把手磨出的……東輯事最鋒利的刀子。
「孫昌,你有三個選擇。」容九喑透過厚重的雨幕看他,「要麼自刎當場,將那個秘密帶到閻王殿去,要麼憑本事逃出去,要麼……留一口氣,我送你進刑獄大牢。」
當然,第一個和第三個很容易做到。
但是第二個選擇,卻是難上加難,要想從這些豺狼虎豹口中逃生,難比登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就試試看。」孫昌咬著牙,瞧著身邊最後的護院,「這是大家最後的機會,要麼跟我一起殺出去,要麼只能任人宰割。大家,拼了!」
一聲高喝,所有人都往外沖。
滿院子,殺氣騰騰。
大雨瓢潑之中,廝殺不斷,鮮血飛濺而起,卻又被大雨沖刷得乾乾淨淨。
不多時,有人高喊一聲,「總鏢頭,快走!」
崔堂心驚,剛要拔刀,誰知下一刻,刀還沒出鞘,已經被容九喑反手摁了回去,「爺?」
「急什麼?」容九喑橫了他一眼,「督主說了,要悄無聲息,要做得乾淨,你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