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廣玉冷笑,「我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而且,孫昌在上京。東輯事的狗,不是誰都可以殺得了的,若沒有引子,怎麼能惹得他出手,讓他招致殺身之禍呢?」
說到這兒,如果鍾光岳還不明白,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引子?
紫雲硯!
「大人?」高旭心驚。
鍾光岳已經想明白了,示意高旭不必多說,止不住心頭微顫,「本府,明白你的意思。」
「知府大人,知難而退,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保全自身也是好事。」霍廣玉意味深長的望著他,「我知道,您是個好官,上京街頭的百姓也曾私下裡議論過,所以現在,我說的話,都是胡言亂語,您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就當是大夢一場,莫要追問!」
鍾光岳張了張嘴,卻在迎上那雙眸子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殺一人可活百命,知府大人,這買賣很划算。」霍廣玉深吸一口氣,「從我殺孫昌那一刻起,就算您不殺我,我也活不了。」
鍾光岳沉默。
「知府大人,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能否應允?」霍廣玉吃力的站起身來,鐐銬在身,鐵索寒涼。
鍾光岳抬眸,「你說。」
「待我死後,能否托人將我屍骨送回齊州,與我父母親族葬在一起?」霍廣玉眼巴巴的望著他,「我不想客死異鄉,惟願死後能與家人團聚。」
鍾光岳靜靜的望著他。
「知府大人?」霍廣玉畢恭畢敬的行禮,「我知道,這也算是為難您了,畢竟我身負血案,且這樁事與上面有關,您若是幫我等於……」
「好!」
不等霍廣玉把話說完,鍾光岳已經應承下來,「只要能說清楚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本府一定成全你。」
「知府大人不怕牽連其中?不怕累及身家性命和官爵嗎?」霍廣玉愣了愣。
鍾光岳身形筆直,「本府既坐在這個位置上,頭頂天腳踏地,自是要頂天立地,辦事公允,不能辜負朝廷和百姓。你只管說便是,至於本府的……那就看本府的命夠不夠硬?」
聽得這話,霍廣玉又是一記禮,「得見大人,死而無憾。」
「卑職去守著!」高旭心領神會,站在了過道位置,以免閒雜人等靠近。
至於霍廣玉與鍾光岳私底下說了什麼,唯有二人清楚。
從大牢出來的時候,鍾光岳的臉色不太好,仰頭瞧著今兒的天,灰濛濛的,與他這心情相似,明明是朗朗乾坤,卻又好似目不見光,難見天顏。
「大人?」高旭眉心微凝,「您沒事吧?」
鍾光岳頓住腳步,轉頭看了高旭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之態。
「大人有話直說便是。」高旭低語,「卑職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