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緒劇烈的喘了口氣,但很快又露出了更絕望的表情:「如果我能堅定的怨恨下去,我還有一點生活下去的動力——可我不能!」
「一個人會從頭壞到尾嗎?」說著,鈴木羽燕自己就搖了搖頭:「不會對嗎?就像他明明那麼惡毒的罵過我,但居然……」
「……他居然救了我弟弟。」
說到這的時候,她竭力平復了一下情緒,聲音也低了下去:「那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學,離開東京以後,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他們了……直到弟弟……」
「他落水了,」鈴木羽燕說:「他救了弟弟……自己死掉了……您覺得,我還能恨他嗎?」
「……」
是這樣的。
人總是這樣複雜的,
正是這樣的複雜,讓怨恨也變得微妙起來——倘若對方是個壞的徹底,十惡不赦的人,那恨也能恨得理直氣壯,但很可惜,純粹的惡人是極其少見的。
但是……
「你會這麼想,這麼糾結,歸根結底,是你太善良了吧。」你說。
「沒有人從出生開始就是惡人,對嗎?如果只能恨這樣的壞人,那就沒有人能被責怪了……我的意思是,他對你的傷害是實打實的,沒有人有立場讓你選擇原諒,除了你自己。」
是的,除了她自己。
那些污言穢語,那些痛苦的記憶……只有她經歷過,所以也只有當事人有資格選擇是否原諒。
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回答『應不應該恨』這個問題。
她靜默了。
那些浮著的光點靠近她又很快跳走,星星柔和的光芒暈在她嬌美的面上,將冷白色的皮膚染上幾分暖色。
「知道昨天自己被發現了,為什麼不在夜裡離開這裡呢?」你微笑了一下:「因為對於你而言,這裡是家,也有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所以,即便是要死,也想死在這裡,對嗎?」
「……」
她慢慢壓下臉頰旁被風吹的飄起的碎發,淺色的眼睛微微的看向你。
「既然有愛的人,有想守護的人,就沒有放棄下去的理由,堅強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遺忘過去也是,不過總要試試吧?」
「……」
這次她沉默的更久。
丁香的芬芳攜著少女的心事隨著風打著轉,你把自己往牆上靠了靠,沒有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