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值夜班的人交接完工作後,牧野明人衝上了一、二號站台。
伴隨著電車進站的聲音越來越大,車站內夾雜著灰塵的熱氣漸漸稀薄,取而代之的是鑽進鼻腔的鋒利的寒氣。
早高峰已經過去,對站台的監視也稍微輕鬆了點。車站工作人員的工作五花八門,從車費核算到站內清潔都包含在內,而站台監視,原則上只要求一直站著,算最輕鬆的。即便萬一電車因為某些原因發生遲延,反正也會有不講理的乘客率先衝過來投訴,所以也誤不了事兒。
儘管高峰期已經過去,站台上依然人頭攢動。由於從眼下一直到十五點三十分左右,京濱東北線都只是經過,並不會停靠神田站一號站台,因此去往東京方向的乘客,都集中在了二號站台,等待搭乘山手線。
牧野拼命忍著呵欠,盯著二號線的盡頭。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他需要一直這樣監視電車進出。他的視線盯著鐵軌,腦海中則回想著先前晨會上上司瀧川說的話。
「牧野,昨天三號站台的嘔吐物,你沒打掃乾淨吧,太不像話了,哪還有正社員的樣子。你這樣怎麼給非正式的工作人員做示範呢?」
「那個渾蛋,下次換崗能不能換到別的車站啊!」牧野想道。站內工作大都簡單機械,但人員相對固定,一旦遇到看不順眼的人,工作熱情就會越來越低。對牧野來說,那個和自己不對付的傢伙,就是瀧川。
結束站台監視以後,還得和那傢伙組隊去檢查和維護自動結算機。他得計劃一下,要如何熬過那段痛苦的時光。
是始終堅持正經談論工作呢,還是說點黃段子,或者其他廢話打打諢呢?又或者乾脆只給出最低限度的回覆,堅決無視對方呢?
就在牧野遐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京濱東北線快速電車滑進了站台。
隨後,尖叫聲響起。
是女性高亢的聲音,但被過站電車響動掩蓋,聽得並不真切。與此同時,伴隨著尖叫,傳來了物體破碎的聲響。
牧野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大衣的年輕女人癱坐在地上。
「怎麼了?」
牧野迅速跑過去。女人始終張著的嘴不停開開合合。
「……剛,剛才,有人跳下去了。」
環顧四周,似乎目擊者不止她一個,旁邊還站著一個面色鐵青的上班族打扮的男人。
糟了。
最先閃過牧野腦海的,既不是對發生人身事故感到驚詫,也不是對自殺者的同情,而是令人生厭的後期清理軌道的工作。
或許是錯覺,他仿佛聞到了血腥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