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們剛跟南邊的降頭師和邪術師來了一場大決戰,雖然我們勝利了,差點把對方給全殲,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那些戰死的苗疆蠱師就是陣亡人員的一部分,而她們那幾個寨子出來的又恰好守的是降頭師和邪術師潰逃的突破口,是傷亡最慘重。」
侯三爺的眼圈有些發紅,繼續道:「我當時也受傷了,很虛弱,連天眼都開不了,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當時還是被人攙扶著去一起送行的,可當時她唱那首招魂曲登上飛機的時候,我明明看到了影影綽綽有十多個影子跟著她一起上了飛機,朝夕相處,她們的模樣都在我的腦子裡刻著,看一眼就能認出她們,只是她們都是死的時候的模樣,那一幕真的是太悽慘了,讓人心碎。」
我深深的沉默著,此時此刻,不管什麼樣的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不管什麼樣的安慰都沒有用處。
哪怕做到感同身受我都不夠資格,因為像我這樣生長在和平幸福年代的人,是無法理解先烈們是以什麼樣的信念冒著槍林彈雨,捨身忘死的。
沉默了片刻之後,侯三爺的情緒平復了下來,繼續道:「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這一晃眼就是幾十年過去了,也不知道當年那個倔強的小丫頭,現在是什麼樣子。」
「小丫頭?」我不由得一愣:「當初那位婆婆歲數很小嗎?」
「苗疆那邊結婚都很早的,解放前沒經過宣傳的時候,十五六歲都可能生娃了,不過當時她們那邊的姑娘,也都是十八十九歲就結婚了,二十多歲還沒結婚的,那都是老姑娘了。」
「啊?那麼早?」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不過隨即又反應了過來:「那她當初到戰場上去,不就是高中生或者初中生的年齡?」
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對方的年齡當年要是那么小,再跟外公有什麼故事……
那要是按照現在的法律,外公豈不是要三年起步?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我趕緊甩了甩腦袋,把這些可怕的念頭給驅趕了出去:這些想法實在是太可怕了,會破壞外公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看到我的表情,侯三爺明顯是猜到了我的想法,伸手在我腦袋上敲了個暴栗:「你這臭小子在胡思亂想什麼?當初的事情我的確不能講給你聽,不過你外公從來沒有犯過錯誤,至於具體情況,還是等你見面之後,直接問當事人好了。」
我頓覺不爽,吃瓜吃一半是最討厭的,特別是這種剛知道了一部分內幕,被勾起了好奇心,後面卻又不肯說了的情況,簡直要把人給急死。
可侯三爺也是個倔脾氣,不管我接下來怎麼問,他都不願開口談起,要不然就是把話題扯到了其他方向,最後嫌我煩了,直接把車子後面的帘子給扯開了,讓我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形。
此刻外面的道路更加險峻,不到兩米寬的岩石小路就在一道山脊之上蜿蜒爬行,一邊是萬丈懸崖,一邊是奔騰咆哮的江水,我看得頭暈眼花,只能緊緊的抓著三輪車兩側的扶手,想要閉上眼睛不去看,可又擔心下一刻就會掉下去,只能強撐著精神看著,心裡還想著要是車子真的掉下去,自已也可以學電視上演的那樣,在車子掉下去的一瞬間,躥出車子,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