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看著面前走在黑暗裡沉默的裴煦,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裴煦。」他低低叫了一聲。
裴煦沒停。
「裴——」
前面的人忽然轉過身大步朝他走來,然後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攥住他胸前衣領,將他狠狠砸在身後不遠處的牆上。
不知是什麼品種的樹葉刷刷落下,落在兩人身側,落在裴煦的肩頭。
月光徹底躲進了雲里,靜謐的凌晨,街道上沒有一個人會再突然衝出來問「你是不是裴煦」,可霍應汀覺得,現在的氣氛比當時更加緊張。
緊繃到快要斷弦的空氣里,裴煦看著霍應汀,緊緊咬著牙,眼裡的紅血絲比先前更明顯,也更讓人心驚。
兩人湊得極近。
幾乎是相貼的狀態,霍應汀能感覺到他因為隱忍到極限而極速上升的體溫和情緒。
「......原來你還知道我才是裴煦?」
裴煦咬牙切齒噴出的氣息就打在霍應汀下巴上,因為身高差,後者需要微微低頭才能看到現在憤怒的人,可霍應汀低頭,只覺得睫毛顫動的裴煦好脆弱。
他心頭軟得一塌糊塗。
「對不起。」
他啞著嗓子。
「他拿了刀。」裴煦重複,語氣激動,「那是開了刃的刀!」
「我知道。」
就是因為看到有刀才不想你過來。
霍應汀任由他將忍了一晚上的火氣撒在自己身上,重複,也是安慰,「我知道,裴煦。」
「你知道還冒充我和人起衝突?給我發信息是想拖住我然後自己解決,是嗎!?」裴煦的手依舊緊抓,用力得開始泛白髮抖,「還騙我想喝草莓沙冰?霍應汀,我看你是個傻逼!」
霍應汀眼睛裡的情緒濃得化不開,插在褲兜里的手終於拿了出來,在他的後腦勺上揉了揉,問:「那裴煦,我的草莓沙冰呢?」
腦後一陣發麻。
裴煦倏地鬆開手,退開兩步,沖他吼:「傻逼!」
「別罵我了裴Sir。」霍應汀走上前,替他理了理凌亂的衣裳,微微俯身,「我在國外打過的架比吃過的白人飯還多,有分寸。」
裴煦見他還是這副德行,只覺得心臟都要氣得驟停了,煩躁地捋了把頭髮,煞白著臉不理人。
裴煦根本就沒辦法想像霍應汀因為他而受傷的場景。
他從不想自己的事牽連到別人,更何況是他自己選的朋友。
「好了,我保證下次不會自作主張了。」霍應汀看他真的緩不過來氣,走到他面前,語氣輕緩地說。
「......我才是裴煦。」裴煦面無表情盯著他,語氣複雜,像是在強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