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而那許阿姐也是個說走就走的人,明明天色都有些暗下來了,可她還是念著想要出門,於是四嬸嬸便喊上了三個侄女和平兒一道去了外頭。
至於邢昭那一頭,消息也是送過去的了,就等著他來與之會合便是。
顧老夫人有話要與陳阿姐說,所以顧少虞和杜景宜就帶著泰哥兒略坐了坐以後便走了。
秋德院中,顧老夫人心疼的看著陳阿姐藏於烏髮下的那幾縷白絲,嘆息一聲就說道。
「若是沒有當初非要去你家提親這一遭,你如今即便是不嫁人也還是能自得其樂的,看看,這都難成什麼樣了?」
陳阿姐的白髮早生,完全是發生在喪夫又喪子的情況下。
如她這般心性堅定的人,若是認準了才是最難更改念頭的,因而即便是顧家大郎已經走了八九年了,她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日子。
只不過怕顧老夫人跟著傷心,她才在來之前將頭髮給染了些色,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所以寬慰著她便說道。
「祖母也知道我慣愛看些閒書的,所以這頭髮絲啊大概是看書累得吧,無妨,染一染就好了。」
「哎,當初為著你們好,所以我是一個都不願留。可現在看到你和玉英(許阿姐)都守著不願嫁,我竟有些後悔了,還不如回來咱們一同過日子呢,也好過在外頭漂泊。」
聽了顧老夫人這話,陳阿姐是既高興又感動的。
只不過她一向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了,所以即便是心中已經澎湃t的厲害,可面上還得一片平靜。
「如今回來也不晚啊,你瞧少虞媳婦不是給了我一個很好的藉口嗎?啟蒙先生,孫媳樂得做此事。」
在其他人面前,陳阿姐會自謙的稱孫女,可在顧老夫人和大伯母面前,她還是以孫媳和兒媳的身份自顧自的稱謂著,仿佛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顧家一般。
聽她如此說話,顧老夫人也是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就說道。
「真不願重新找一個了?你如今還年輕著呢。」
「不願了,見識過天上的穹月,心裡頭就裝不下其他星辰了,我祖父母也勸過兩回,但她們都知道我心中所念,也就沒有再言其他。」
顧老夫人嘆息一聲,既為她與孫兒的感情如此堅定而高興,而又為她此後要一人度日而難過,想來想去的,便問了一句。
「倘若你真的決定不再嫁了,那你可想回來?我老婆子親自去陳家將你堂堂正正的請回來,你還是這家裡頭的長房長媳,日後去了也是與大郎一同享顧家香火的。」
聽了這話,一向冷靜的陳阿姐眼中很快就噙了淚,隨後就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略帶一些哭腔的說道。
「孫媳願意,願意。」
而後總算是情緒找到了發泄口的伏在顧老夫人的膝蓋上就無聲的哭了起來,眼淚浸濕了顧老夫人的衣裙,可她全然不知,心疼不已的撫摸著那陳阿姐的頭髮,隨後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