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向鄭重行禮道:「多謝尊使。向定當更加嚴格約束小輩年輕人,不令他們壞了兩國邦交和齊國的名聲。尊使既有大智遠謀,於邦交細微處也思慮得這般周全,真是當今難得的策士謀臣。」
俞嬴忙還禮,笑道:「相邦也太過獎了,讓俞嬴汗顏。」
既然說完了正事,俞嬴便要告辭,卻聽田向道:「尊使之自稱,讓向想起一位故人。」
俞嬴道:「相邦也認得先姊?俞嬴這兩年著實見了不少先姊的故人,先姊真是故交滿天下啊。」說完,自己先笑了。
看著她彎著眉眼一臉少年人的笑,田向也淡淡地笑了。
「尊使與令姊年歲差不少,很是相熟嗎?」
「不算很是相熟,只見過幾面,通過幾次書信。」
「尊使可知,如今尊使住的宅子便是當初令姊居所?」
「聽相邦這麼說,看來俞嬴是沒找錯。從前先姊在信中提到過,說她的居所院內有一棵極高大的棗樹,在路上便能看見。得以住在先姊舊居,俞嬴覺得很是安心。」
田向緩緩點頭。
「只是不知道那門讓何人劈了一下。這人一定是無能之輩——拿人和事沒有辦法,只能拿這啞巴物什出氣。」俞嬴笑道。
第35章 令翊的反攻
田向看一眼俞嬴,沒有說什麼。
俞嬴也笑眯眯地不說話。
過了片刻,田向道:「從前令姊在的時候,她的居所常有各國使節往來談天論地,熱鬧得很。」
俞嬴嘆口氣:「可以想見。先姊是愛熱鬧的人。」
田向又沉默片刻,問俞嬴:「尊使從北來,想來曾去拜祭令姊。離著她棄世也有十餘年了,令姊的墳塋可有人修繕?」
「未曾見有人修繕。不過估計先姊也不在意這個。燕侯給她選了個好地方,背山面水,前面便是新河。山上松林芳草,前面河水湯湯,她若有魂靈在,在月明之夜,飄蕩於松林之間,想來也頗為快意。」
俞嬴又道:「那裡是古戰場。若趕得巧,先姊或許還能看到幾百年來陰兵作戰的激盪場面。以先姊那愛熱鬧的脾氣,興許還會下場摻和一二,得三五兵將知己,每晚也談天說地。那荒山古冢旁的熱鬧或許不亞於從前在她諸侯館居所的。」
田向沒什麼神色地道:「聽說尊使也是儒家子弟,豈不聞『子不語怪、力、亂、神』?」
俞嬴行禮,微笑道:「俞嬴謹受教。」
田向氣息微滯,看著她年輕的臉,片刻,失笑道:「尊使說話的神情氣度有幾分似令姊,只是令姊可沒有尊使這般——」田向再一笑,省去「無賴」二字。
俞嬴在心裡嗤笑一聲,趙亭這麼說也就罷了,畢竟不算多熟,田向這般說,純粹是哄鬼。俞嬴才不信,自己只不過死上一死,他就覺得自己溫良恭儉起來——兩個人實在太熟,熟到很多東西死亡也遮掩不了。
這樣沒味道的話,說來也實在沒意思,俞嬴趁著田向沒再說旁的,與他告辭。
田向親自送她出來。俞嬴笑著請他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