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每次見盈,她戀慕的眼光,牽她手時,她羞紅的臉,每次分別時她依依不捨的樣子,馮德心裡越發熱切了。自己和盈還是有緣分的。
要去見心上人,自然要收拾得齊整些。馮德將幾件外袍都拿出來,一一比量,心下都不太滿意。這些袍子都太簡素了,與臨淄士子們的沒法比,但隨即馮德又想,臨淄少年浮華,盈出自燕,或許就更喜歡自己這簡素的呢?
陶子山敲門走進來,跟馮德借他那捲講黃老之學的書。馮德走去拿給他,陶子山道了謝,拿著走了。
估摸著時候,馮德早早地出了門。府內有專門給門客們準備的車馬,但用車便要用御者,去見燕國使者,自然還是不讓相邦府的人知道為好,他一個文士,又不會騎馬,故而只能步行前往。
午後,相邦田向從齊侯宮中出來剛回到家,門客陶子山便來求見。
田向讓他進來。
陶子山來稟報過兩次那個新門客的事,一次說他似乎格外關注燕國使者,特別是太子太傅俞嬴,一次說他去了諸侯館燕質子府外。為了這個馮德,田向還將身邊一個叫荼的侍從撥給了陶子山。
陶子山道:「山覺得,今日馮德有些特別。頭午有個男子來找他,他說是從趙一同來齊的故人。見完人回來,他喜形於色,卻又盡力掩蓋。他又說午後與這些友人相約去申池遊玩,盡心打扮了一番後,早早就出了門,沒坐府里的車子。」
田向微微皺眉,去申池,還「盡心打扮了一番」……
「山已經讓荼跟上了。他去見了什麼人,等荼回來,也就知道了。」陶子山又道。
田向點頭。陶子山見田向沒有再要吩咐的,便退了下去。
田向拿起要批閱的簡冊,看了片刻,又放下。
田向抿抿嘴,站起,對外面的侍從道:「備車。」
門客王漁恰走到門口:「主君才回來,又要出門?」
田向點頭:「嗯,去城西澠水,看看哪裡適合修建賢者學宮。」
「漁隨主君一同去吧?」王漁問。
「不必。先生留在家裡吧。」
說著,田向便大步走了。
田向的車子剛到申池旁,便聽到竹林中有嘈雜人聲。
順著竹林小徑走過去,只見十幾個人圍在一起。田向帶著侍從走近。
一個士人模樣的手裡拿著一張帛書,搖頭嘆息:「真是可憫可嘆!這個燕國士人聽說招賢令,遠來投奔,哪想到會如此……」
士人腳下地上,橫躺著馮德,已經死了。旁邊樹幹上,他的腰帶還打著結掛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