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你們老兄理財的本領好,我們家裡那個弔膀子的花樣更不弱。就以去年那個女過陰的小白菜而論,還不算是神出鬼沒的手段麼?」他又道:「否!否!這些事任你天大的本事,都是神出幾文,沒有神進幾文的。你就沒聽俗語戳狗還要折耗兩枚黃枚黃燒餅嗎?怎麼你也是學你令兄的脾氣,離了嫖不開口的呢!
說著,堂倌已過來算了帳,那邊桌上人也紛紛吃畢,我便下了酒樓,一徑回寓。路上自己想,大約那個人所說的小白菜,就是我前年在黃花澇聽來的那句話。一路見兩邊店鋪正在打烊,客棧里棧伙見我回寓,就跟著點燈開門,說是:「有個甚么姓真的老爺留了一張名片,來替你老爺請安。他因外面亂,要趕緊回家,恐怕沒有工夫再來了,千萬叫我說到的。」我就接過名片一看,原來是真曉輪。咦!這就奇怪了,我同他一別許久,並未見來過一次,怎麼如今忽然想起我來呢?而且上年臨別,只有他最假惺惺的可笑。就此一假之後,杳無信音。大約是見我閒住在省,沒有甚麼大了不得,就不來阿附我了。倘他真有這種謬解在心裡,何以今天又突如其來的呢?總之,小人用心,不可忖度。此地既無甚留戀,倒不如還是趁早走的好!因此終夜盤桓,去志更決。正是:君子每雪中送炭,小人才錦上添花。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我當時去志已決,第二日早起,就寫信一封,叫人送到院上去辭行。又想宸章那裡,雖然沒有信給我,我也得知照他一聲南下。並真曉輪昨天來過一次,更要寫封信與他,算是辭行謝步。諸事甫畢,適值院上著人送程儀來,我只得如數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