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今聖明燭奸洞偽,典憲正刑,枉情少豁,亡怨未消。
今茲汝南王已蒙恩賜,妾先君名諡未顯,合朝無言,春秋之義,其咎安歸?乞明公與諸執事平議而信之。
有兄子衛璪、衛玠飄泊在外,懇宥其罪,俾獲歸宗繼祀,以全忠孝,庶九泉之下,無含屈之魂矣。
”張華等見書,嘆曰:“噫,是吾輩之過也!待人鳴而後言之,大義安在?”次日上朝,奏知惠帝,追諡衛瓘為太尉蘭陵公,子恆為成侯,食邑二千戶,命其孫衛璪襲爵食其祿,以次孫衛玠為博士;加封司馬秉襲汝南王之職,次子司馬宗為殿下將軍,贈邑二千戶。
帝以張華有平難之功、旌忠之能,封武郡公,開府同理國事。
華懼賈后妒狠,機變難測,不敢受職,上表再拜辭謝。
賈后亦畏張華性直,不喜附會阿諛,見其辭職,即欲乘此以罷其權,乃謂惠帝曰:“既張太傅不願為官,當從其請,俾遂高志,何必苦留他們?矧朝中文武如林,豈皆無可以輔政之才者乎?”賈謐曰:“張茂先柔而多智,忠而且直,猷謀深遠,若使在朝,必無妄為之事,不可去也。
”帝曰:“卿言是也。
”後曰:“人歷盈滿,心志多易,焉能知其善始,又克善終也?”賈模又曰:“張茂先族孤無黨,儒雅清和,人皆悅服,又多經緯,謀猷深遠,素性不剛,上無逼主之嫌,下無虐民之咎,進無朋黨之附,退無宗戚之援,正所謂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也。
依臣愚見,委以朝綱,使秉鈞軸,不許辭職,政事必有可觀,太平可翹首而待也。
”帝從之,遂不允張華之辭。
華復上書於朝曰:切念國家政事,自泰康以後,太傅楊駿任用非人,變格乖異,遂致紛更。
汝南入輔,刑賞復濫,侯伯盈朝,戶邑濫給過半,雖懷忠諒,偏執似私,使宗室自生疑忌,禍及忠良,故太保衛瓘滅後,雖有干國經濟之才者,皆思遠遁矣。
臣恐太平之政自此日頹,而非鼎俎版築之儕,難回泰始之治。
臣華以草茅寒士,家非名世,才乏謀猷,焉能服眾?必誤天下蒼生,有負知遇洪恩。
惟中書丞裴廆堪輔政治,使之參贊尚書府省,猶可少副恩任。
臣以病軀冒干天聽,乞賜下僚,俾早晚得進忠諫,方可稱職。
書上,惠帝不能決。
賈模力勸曰:“若容張司空辭去,則社稷無望太平矣。
”惠帝乃下敕,以張華為太宰,裴頠為太傅。
華、頠見前執政者受此品秩,而楊駿、汝南王皆不克終,竟辭名號,惟以司空舊職領事,帝從之。
後人見晉室因賈后亂政,賊害司馬亮之忠,又殺司馬瑋而用張華,有詩嘆曰:晉室原從不義成,故教女後擅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