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盧曰:“何得變生?”宣於曰:“今晉朝因王浚之謀,故以足下之兵餌漢,待漢與足下相持,彼以精兵徑襲平城,足下將何以御!”猗盧曰:“留兵為備,有何慮哉?”宣於曰:“代公之言誤矣!若少出兵,難保不敗;多出兵,城空易襲。
足下而能兩顧戰守哉?”拓跋猗盧被諸葛宣於一席話說透心中之事,無言可答,乃問曰:“然則將何以處之?若不出兵,又涉逆命;兵若一出,則恐他人襲己。
足下何以教我?”宣於曰:“此無難也。
但只虛言出兵,推以糧草未備,緩而不發,彼能驅之使行乎?若王浚見足下趦趄逗遛,彼必撤兵赴命。
王浚一去,代之南北大勢皆入足下掌中矣!仆聞王浚恃強暴虐,不久必敗。
足下但當養兵蓄銳,伺隙而起,收並雲燕,此高光之事業也。
大丈夫豈可因人小惠,捨身捐本,以成匹夫之名乎!”猗盧見宣於之言句句有理,即踴躍稱謝曰:“非修之高明,頓開茅塞,吾幾陷於坑阱矣。
”宣於又曰:“不然。
足下在此則可役人,去則為人所役,正所謂臣於人與見臣於人,故榮辱利害存焉,惟明者擇之。
”猗盧曰:“謹奉教指。
”乃重待宣於,答以盛幣遣回。
臨行,猗盧曰:“煩公拜上漢主,慎勿以我兵為意。
縱司馬親臨,吾必不食信耶!”後人見宣於之才史鑑不載,有詩嘆曰:數語吹開塞北兵,漢家從此建功勳。
何為史冊遺高士,秉筆當年是晉臣。
諸葛宣於自退了代北猗盧之兵,離平城轉而西行,欲往秦羌,道由山左,遂回平陽,入見漢主,言二處俱各聽從,按兵不發之事,將對答言辭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滿朝文武聽之,盡皆欽服,稱羨曰:“諸葛軍師一行,可當十萬大兵,真我朝之砥柱也。
”漢主然之,設宴賀喜。
宣於曰:“事在緊急,豈容遲緩?尚有秦州、金城為吾肘腋之憂,必得止其不與晉合,方可一意敵晉。
非臣再往,無人堪托,亟宜就行。
”漢主曰:“丞相跋涉勞頓,孤實不安。
但念祖父生死骨肉,共成其美,是以不敢托之他人耳。
比武侯之鞠躬盡瘁同矣,銘感何如!”宣於曰:“君臣同體,理之當然也。
”漢主復備金珠幣帛,以車馬護送宣於望秦州而去,西說蒲洪。
按《晉史》:蒲洪者,略陽臨渭人也。
狀貌雄偉,多權識,有智謀。
氐羌畏服,附之者如雲。
部下有雄兵數萬,威名日盛。
家園池中有蒲長丈五,節如竹形,時人咸以為異。
後得讖文云:“有符草背,應符為帝。
”其孫名蒲堅,生時背上有黑記如上平符字,遂改姓符氏。
後其地大雨,彌日不止,童謠歌曰:“大雨不止,洪波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