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岌從來不會出言制止,不過木團會。
花穗和木謙走了以後,安苑像是塵埃落地了一般寧靜下來了一陣子。
後來不久,偶爾也有丫鬟自薦到陸岌面前做事,當下陸岌並不說什麼,通常第二天,那個丫鬟就會被分配到灑掃的活計。
其他人摸到了規律,也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程歲杪聽人說,花穗還在的時候,其他丫鬟別想有機會到陸岌面前露臉,好不容易熬到花穗不在了,沒想到還是沒有機會。
安苑也有人私下說起陸岌的隱疾傳聞,但她們看重的是陸岌代表著的榮華富貴,並不計較這些,而且說白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吧?畢竟誰也沒有機會證實一下。
木團比起木圓要更不苟言笑一些,通常都是他呵斥下人,多來幾次,安苑徹底清淨了。
程歲杪從來不參與那些竊竊私語,也不趾高氣昂頤指氣使對待其他下人,他在安苑是個特殊的存在。
跟他關係好的只有木團木圓,還有小丫鬟花靈,他和其他人都只是點頭之交。
只對陸岌和自己負責。
程歲杪發覺自己有點兒喜歡這樣的生活。
每日起床後都很踏實,知道自己在哪兒,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會跟陸岌學習寫字,陸岌看書的時候他也會看,陸岌還會看著他練字,不用陸岌夸,程歲杪自己都能察覺到自己每日的進步,那是非常好的變化。
有時候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他陪著陸岌,還是陸岌陪著他。
程歲杪第一千次這樣想——
如果陸岌身體康健就好了,如果日子可以一直這樣過下去就好了。
實際上陸岌的情況也是越來越好了。
至少看起來是。
他咳嗽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藥仍舊每天都在喝。
程歲杪熬藥的時候會認真把所有藥材跟藥方上的核對,而陸岌每次從他手裡接過去藥碗的時候從來沒有多問過一句,這讓程歲杪心裡莫名有了更多的滿足感。
他暫且還不知道這滿足感帶來的東西是好是壞,他無暇顧及。
陸崇在那天之後又來了幾回,就像有人通報似的,幾乎每次都是陸岌把脈的時候。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實際上除了陸岌知道他的意圖,程歲杪也是個知情人。
好在無論是杜韞還是他的師父李肆渠,都說陸岌的情況很穩定,不必憂心。
臘月二十四。
安苑的下人們也都收到了新衣裳,每個人都很高興,包括程歲杪。
只不過馬上有一件事,會讓他沒那麼高興。
什麼事都可以放在年後,唯獨有一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