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渠當日被請到陸府住下的時候,已經說好了過年時會離開,杜韞也沒法留下。
畢竟是過年,闔家團圓的日子。
好消息是李肆渠不會離開芸城,知道他住在陸府,一個月前他的家人已經被陸崇接到了芸城妥帖安置,只需提前把他送過去即可。
杜韞過年時則不在芸城,他的家人在距離芸城不遠的一個小地方。
畢竟年輕,他說自己借匹快馬騎馬回去就行。
臘月二十八。程歲杪扶著陸岌把這對師徒送出了陸府。
李肆渠拉著程歲杪的手多給他囑咐了幾句,程歲杪一直讓他放心,說自己會照顧好主子的,但心裡也實在沒底。
他剛到陸府的時候李肆渠和杜韞沒多久也到了,大家相處了這麼久,陸岌的情況時好時壞,但大家心裡都有底,因為府上有良醫兜著,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至於手足無措。
程歲杪嘴上讓李肆渠放心,但其實最不放心的人其實就是他。
李肆渠人雖然還在芸城,但畢竟不住在陸府,也不住在安苑,就算去請也需要時間。
時間就代表著生命流逝。
確定兩位大夫離府的日子之後,程歲杪就睡不好了。
他夜間會格外注意聽陸岌的呼吸聲,也會記下他晚上醒了幾次,咳了幾下。
每次診脈的時候,他都會事無巨細地把這些全部說給李肆渠和杜韞聽。
頭一次真是惹人發笑。
連陸岌都驚著了,笑著問他怎麼還記這些。
這也是李肆渠離開時會專門囑咐程歲杪的原因,他看得出來,陸岌自己都不太在意的健康,程歲杪十分在意。
只有程歲杪知道癥結在何處,他心慌的初始點就是那次陸岌吐到他身上的血。
那套衣服雖然早就扔了,但得知李肆渠師徒要離開的日子,他又重新夢到了一次。
那血腥味兒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到一刻半刻的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
後來他在夢裡聽到了陸岌在叫他,聲音很溫柔。
程歲杪突然就醒了,大汗淋漓,又驟然間冷透,凍得他一激靈。
陸岌問他是不是做了噩夢,程歲杪含含糊糊說是,卻沒有說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
程歲杪想,陸岌是永遠不會知道的,那個夜晚他的夢跟自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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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平安
不過程歲杪的變化還是落在了陸岌眼中,陸岌讓他放輕鬆。
「雖然我看起來活著甚為艱難,但也不至於離了大夫就會死。」
程歲杪聽他這麼說,喉嚨哽住,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