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隋霧,開口道:「無論是被他帶回陸府還是在那之前,我的願望都是和家人團聚,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卷進你們的這些複雜的謀劃里,或許很多東西我終其一生也想不明白,但我知道,如果不離開他,我可能就沒有機會再見到家人了。」
隋霧問:「你覺得陸岌在關鍵時刻會捨棄你?」
言下之意就是陸岌只重利益,那怕對他有幾分憐愛,若是高位者要程歲杪死,他還能讓他活著不成?
「我不知道,我不敢賭。」
程歲杪咬了下嘴唇,開口:「不過我自認在他心裡,我還沒有那麼重要的地位。」
他無奈地笑了笑:「你和陸岌不是一樣的嗎?你們兩個參與的事情,謀劃的東西,牽一髮而動全身。勝者為王,敗者死。我只是一個普通百姓,我不想做這些會牽連家人的事。」
「我是不得已。」
「我也是。」程歲杪看著隋霧點頭,他說:「既然入局時由不得自己,出局的時候,總要自己拼一把。」
「我收到了消息,三皇子和太后合謀,他已經成功登基了,陸家作為他的助力,出力不少。」
言下之意現在陸岌是勝者,他作為陸岌的人,不用這樣擔驚受怕。
程歲杪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不懂時局,不懂朝政,但他知道提心弔膽的感覺。
雖然眼下看起來陸岌站對了贏家,但是不久前司辛住在陸家自己每日看著他們收信回信的焦灼,還歷歷在目。
「雖然這話我不該說,也不該由我來說,但,新帝並非良善之人,雖說成大事者該不拘小節,可一個君王沒有慈悲之心,總是滿心猜疑,不想著如何為百姓做事讓天下臣民安居樂業,只想著排除異己鞏固自己的勢力,又能走多遠呢?」
程歲杪腦子一熱把心裡想說的話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
說完,他才後知後覺地看了看周圍,還好,沒有別人。
自己剛才說的話應該只有隋霧聽到了。
再說了,如果不能說,隋霧應該會攔著他的,但他沒有。
隋霧的表情還很輕鬆:「你是說,陸岌選錯了人?」
程歲杪這次開口就謹慎多了。
「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我跟二皇子也沒見過幾次,對他並不熟悉,無論是你還是陸岌,對他們的品行,肯定都比我一個普通人了解多了。」
隋霧笑而不語。
程歲杪看著他似是胸有成竹,很是不解:「你站隊的是二皇子,如今二皇子已死,三皇子成了新帝,你怎麼還這麼……」
「如何?」隋霧笑著問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差不多吧。」
程歲杪說:「就跟這件事你沒參與一樣。」
隋霧沒有說話,場面又安靜了一會兒。
程歲杪問:「其實我現在逃出來也是無用功對吧?我心裡清楚的,不管怎麼說我都是陸岌的僕從,於情於理,陸家有事,我一定會被連累,我只是想在彌留之際再見一見他們。」
陸岌總說等等他就會跟他一起去見他的家人,但等到什麼時候去呢?等到司辛對他痛下殺手,對陸岌不信任導致陸家滿門抄斬的地步,那個時候,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要這麼消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