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推了推人,「來!康兒,跟孟小少爺道謝!」
穿著破爛,大概是身為同齡人的自卑,那少年頭沒敢抬頭他,只小聲說了一句:「多謝!」
原來是個弟弟,飯都吃不飽的樣子,居然生得比他還高些,人比人得氣死。
「不用謝的。」孟小溪笑道,「我今年十八了,大家都是種地的,姚叔不用稱我為少爺,我叫孟小溪,叫小溪就行了,快進來坐吧!」
「哎,好好好!這院子可真大!」姚道成感嘆著。
沈輕舟從後院出來,就見孟小溪旁邊跟著個同齡少年,正往屋裡走去,他心內當即響起了警鈴聲,再一看那天那個修車的也在,又放心了些。
孟小溪抬頭看到他,趕緊介紹著:「來!沈大哥!那天的姚叔過來還錢了,這是他兒子姚康,病已經好了。」
轉頭對他們兩個道:「這是沈大哥,他跟我,算是家人吧。」
又不好意思笑了笑,「更甚家人。」
沈輕舟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朝他們點了點頭:「進屋坐吧!」
「哎!好。」
姚道成雖然沒聽明白兩人是怎麼個關係,但也看得出來,這人不是簡單的長工,應該也算是當家的。
沈輕舟氣場強大,令兩人又侷促了些,姚康偷偷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羨慕。
坐下之後,孟小溪把炒米糖往他們跟前推了推:「這是剛做好的,吃一些吧!」
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甜香氣息,姚道成連忙擺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們吃過了才來的。」
儘管這氣味令人直咽口水,姚康也抿著唇搖了搖頭。
孟小溪淡淡一笑,也不勉強他們。
姚道成把錢掏出來遞給他:「最近孩子病了,我不敢離開太久,沒去找事情做,而且,很多工錢都不是現結的,花掉的那幾十文,等一陣子我再還過來。」
剩錢都在這裡,連幾十文都補不上,看樣子現在他家裡一貧如洗。
孟小溪踟躇道:「如今青黃不接,麥子沒熟,要不你還是留些花用吧!誰都有難的時候。」
貧窮窘迫的感覺他體會過,去年中秋那天,幾百文錢也曾把他難住了。
「不用不用!多謝孟小少爺的好意。」姚道成還是沒改口,「我們爺倆都有手有腳的,只要能找著活干就餓不著。」
孟小溪想起那個木匠的話,似是無意問了他一句:「姚叔是一直住在清河村嗎?還是後來搬到那裡的?」
「不是。」姚道成苦笑一聲,「我們原是臨州那邊的人,住在河道下游附近,去歲家鄉遭了水災,顆粒無收,連房子都被衝倒了,還有不少人葬身洪流。水患年年有,這次尤為嚴重,村里人便三三兩兩走了出來,另尋出路,我們爺倆和村人走散了,一個多月前才來到清河鎮。」
「原來如此!那你們連田地都沒有,在清河村是住在哪兒?」
「住在村北樹林那邊的小屋裡,聽說是以前守林人蓋的,現在已經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