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頭髮還沒吹乾!」任燃心累。
他知道季灼更累,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當一個惡人了。
他不由分說地箍住季灼的肩膀,生病的人沒精力反抗他,任由他抓著頭髮輕輕吹著。
嘴裡還呢喃嘟囔似的罵了兩聲。
吹風機的聲音很助眠,任燃還在吹的時候,就發覺季灼已經睡著了,後背靠著他的胸口,腦袋垂著,黑髮被他吹得柔順,熨帖地散落在眉眼間,莫名的乖。
雖然季灼平時跟「乖」這個字根本不搭邊。
頭髮吹乾了,脖頸那些地方還滾燙著,像個火爐。
任燃揉捏了兩下季灼的頭髮,一聲輕嘆消散在夜色里。
晚上果然下起了暴雨。
盛夏的雨永遠來得那麼猛烈,就算窗戶緊閉,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脆響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床頭開了盞微弱的小夜燈,任燃坐在床旁的小沙發上。
今晚他不準備睡覺,索性就抱著電腦寫歌。
每隔一小段時間,他就用小帕子浸濕涼水來搭在季灼的額頭上。
退燒的方法有很多種,但他看到別人說這種最有用,就是麻煩。
他以前沒有照顧過病人,也不懂該怎麼去照顧人,但只要有用,他就願意去試,不管麻不麻煩。
季灼上半夜睡得很不安穩,身上滾燙,眉頭皺得死死的,呼吸也重,眼皮還老是動。
他在一次半夢半醒之間睜了下眼睛,眼皮重逾千斤,暖黃的光透過縫隙落進眼睛裡,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他看見人影在他的面前晃動,有很熟悉的聲音在問他是不是要喝水。
季灼沒說話,身體無力地動了兩下,額頭上滑落了一塊帕子,他想伸手去拿,但被另外的人握住了手腕塞回被子裡。
然後額邊的帕子被拿開,過了一會兒又換了一塊涼爽的搭在額頭上。
涼意撫平了躁熱,很舒服。
「睡吧,我守著你。」
季灼緩緩舒氣,眼皮終於又重新闔上。
屋外狂風驟雨,一晚沒有停歇。
下半夜,他終於睡得沉了些。
任燃低頭看他,看見季灼從被子裡露出的一小截手指,伸手去捏了捏他的指腹,心裡軟得像快要融化的棉花糖。
一個晚上,任燃已經數不清自己換了多少塊涼帕了,只知道在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季灼的體溫終於緩緩退了些。
早上六點半,田雙過來的時候,季灼的體溫基本已經恢復了正常。
田雙看著任燃明顯泛著疲憊的神情,問:「任老師你真的守了一夜啊?」
任燃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田雙小聲地張大嘴「哇」了下,然後正色道:「那任老師快去休息吧,我哥的燒都退了,而且這裡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