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顏看了她片刻,見她神情嚴肅,也覺有些道理,加之這兩日自己身上有傷,沒精力細思,遂輕輕點頭:「罷,去取兵符來吧。」
午後,上將軍亞利領了兵符,交給自己麾下兩名親信主將,點齊十萬人馬,擇日出征。
待前去平叛的大軍出發後,有科布多發來奏報,說烏孫國王軍擊退了西夏兵馬,兩國簽訂了休戰協議,莫兒罕已回到王宮了,姬嬰便又下了一道指令:召帳殿將軍媯易速回可汗庭述職。
媯易在科布多安葬完察蘇,趕回可汗庭那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她戴著一頂極寬大的斗笠,身上穿著厚錦長袍和斗篷,外面又罩了一層細草編織的蓑衣。
姬嬰聽說她進城了,忙派人接她到王宮前殿東暖閣相見,方才又聽說她已進宮了,便走出暖閣外面迎她,遠遠地看見她這副打扮,倒像個魁梧的山野獵人。
及至她走到廊下,有宮人上前替她摘去了斗笠,脫去了蓑jsg衣,姬嬰才看見她外面穿的是一件防雨雪的百羽金裘,她認得這件斗篷,這原是察蘇的。
等媯易走進暖閣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捧出一個小小幼兒來,粉嫩的一張小臉兒被裹在厚厚的襁褓中,兩只手握成小拳頭,睡得正香,是察蘇的女兒。
姬嬰輕輕接過來抱在懷裡,見那幼兒睡得十分沉穩,輕聲問道:「察蘇給她起了名字嗎?」
「圖台雅。」
「圖台雅……圖台雅……」姬嬰喃喃念了兩遍,這個詞察蘇從前教過她的,在古柔然語裡,這是雌鷹的意思,她輕輕一笑,「好名字。」
因媯易剛剛回來,姬嬰只問了問察蘇安葬的位置以及科布多城內的近況,便叫她先回去休息,隨後自己抱了圖台雅回到後殿來。
阿勒顏這段時間仍在後殿將養,這日見媯易終於把察蘇的遺孤帶了回來,他也細看了好一會兒,才叫宮人好生帶回養育室照顧。
等姬嬰將圖台雅安置好,才又回到這邊室中,正好見小火爐中的藥也煎得了,便盛了一碗端給阿勒顏,但阿勒顏卻輕輕搖了搖頭。
這次受傷後,他不願喝藥,每次至多喝個半碗便嫌苦不喝了,所以傷總也不見痊癒。
「喝了好得快些。」
「可我不想好得快些。」
這段時間她每日替他換藥,總叫他回想起從前在鶴棲觀的時光,所以有時候他寧願這樣的日子再長一些。
但近日一封封密報從朝中送來,在王后重新執政的這段日子裡,帝國的裂痕愈發明顯,她的每一項舉措,看似於國有益,實則是在加速分化,這讓他無法沉浸在過去,將這一切視而不見。
今日他發現平常給他傳遞消息的御前宮人不見了,他本想披上氅衣去前殿看看,卻被其余幾位宮人攔了回來,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早已被她拘鎖在後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