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嬰見她回來,忙走出來迎她進屋,待她坐定吃了一回茶,才細細問起朔州的情況。
媯易仍是慣常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認真說了說城內外境況,只是將姒豐接手降軍的事簡要帶過了。
姬嬰看著她,又想起先前暗衛來報說她與姒豐隔河對峙的話來,但此時卻不好問她,遂想了想,只說:「這次給姒節度賣了個人情,往後還要指望從他那裡找補些回來,等我們回到洛陽,再計較罷。」
媯易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姬嬰想她連日奔波,便催她先到後面休息,預備後日啟程回京。
到正式回京這日,姬嬰站在鳳輦側邊的車板上,回頭眺望了一眼草原的方向,如今正是其其格盛放的季節,她仿佛能透過群山,看到綠茵草場上隨風而起的漫天花雨,只是那樣的美景,從此以後,再不能見了。
她這樣面朝北佇立片刻,直到有宮人上前詢問,才淡淡開口:「沒事,走吧,回京。」
昭文公主儀仗隊伍離城時沒有淨街,全城民眾都出來相送,念在這次太平回歸,皇恩浩蕩,許多人自發籌集了許多東西,非要給公主帶上,許多人圍著儀仗隊,一直跟出了城。
姬嬰見眾人這樣熱切,只命人收了些雞蛋菜蔬果品等物,其餘更值錢些的再不收了,直到禁軍隊伍左右好言勸阻住送行的人,隊伍才算是真正出發了。
民眾們在城外見儀仗隊緩緩走遠,仍未回城,只是在城下山呼「吾皇萬歲」。
靜千這日仍舊陪同姬嬰坐在鳳輦之上,聽到民眾歡呼,她輕輕掀開車簾一角,望向城牆那邊,搖頭嘆道:「大家不知道上陽宮裡那位是怎樣計較賦稅的,這樣一心感念皇恩,真正令人唏噓。」
姬嬰正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聽她這話緩緩睜開眼睛,也朝車外看了看,笑道:「只要大家得了實在好處,才是最重要的。」
因這次昭文公主還朝,姬嬰前些日子在幽州住的園子,也改了匾額,由府衙做主送給了姬嬰,雖然她以後未必會再來這座邊陲小城,但以此園作為她在燕北的輾轉聯絡處也大有用處,於是她便收下了,並在其中留下了一組執事人和幾個暗衛。
就在儀仗隊伍離開幽州城不久,一隻紅隼從這座園子西北角飛了出來,朝著與儀仗隊正相反的方向,直入雲霄,往漠北的西南草原去了。
數日後,這紅隼輕車熟路地停在了科布多城王府鷹房內,府中執事從這紅隼的腳上取下信筒,展開細細看了,隨後帶人來到了王府別院中。
「公主來信,正院裡那位貴人可以恢復自由身了。」
在別遠門口的侍衛聞言,走進去通報,隨後一隊人走到北邊正房內,打開了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
阿勒顏自從冬日裡被姬嬰一顆靈還丹葬送了可汗之位,到如今已近半年光景,他當初在從可汗庭趕往科布多的車中子棺里醒來,只覺得十分恍惚,隨後又被人關在了自己舊日王府內,終日緊閉,幾乎不知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