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竹葉晃動, 本宮會丹青,可以畫來賣。冬日下雪, 本宮會捉到兔子,反正也餓不死。」
談善碰到他冰涼指骨,聽見他天馬行空道——「也很好。」
「……」
徐流深手掐住談善下巴抬起來, 他手指太涼, 談善輕微哆嗦了一下,仰著臉看他。
世子爺皺眉不說話, 意思很明顯。
「好好好。」
談善被掐著臉頰軟肉,忍著笑說:「殿下,你上朝之前得吃點東西。」
卯時一刻。
徐琮猙這兩年上朝的次數極少,當他出現在龍椅上那一刻,文武百官都嗅到了山雨欲來的味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沉重官帽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叩首時聲音不住打顫。
徐流深朝服齊整,絲毫看不出宮門口狂奔的狼狽。金鑾殿上血水還沒洗乾淨,沒人蠢到這時候觸他霉頭,他最後一刻站在隊伍前列時所有大臣不約而同閉緊了嘴。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禮部侍郎張休之出列:「啟稟王上,西戎使者已至皇城,和親一事恐怕要早做打算。」
他們主張和親不是沒有道理,十幾年沒打仗,一個公主能解決的事,沒必要大動干戈。
進言官員覷著帝王臉色謹慎開了頭,見對方並無不悅鬆了一口氣:「……還請王上決斷。」
「並肩王以為如何?」
徐琮猙看向鰲沖,語氣不明。
鰲沖轉動扳指的手一頓:「和親之事自古有之,西戎使者已至宮中,可見誠心。」
徐琮猙未置一詞,緩緩將視線放到徐流深身上:「世子。」
朝堂氣氛驟然緊張。
這對父子古怪地對峙,良久,徐流深緩緩撣走了衣袍上灰塵。
「自君父建都幽州以來我朝從無敗績,徐氏血海墳場上立國。一桿戰旗癲狂.插.遍九州四海,十年來邊境安穩,蓋因震懾猶在。」
徐流深語氣平平道:「再問一萬遍,兒臣的答案也同樣。」
父子對視。
徐琮猙忽然大笑出聲。
他笑聲止,俯身,沉沉道:「十八年,寡人教你的東西——只有這些?」
……
徐流深回到明光殿時已至深夜。
和親之事僵持,西戎虎視眈眈。工部來要銀子造甲冑弓弩,禮部來人請示。官員調動,地方徵稅,開年科考主審官待定……都要逐一商議。六部官員,野心和能力成正比,要敲打要平衡,要拉攏要規訓。總有數不清的事,讓人煩不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