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好像格外平和。
徐流深稍頓了一會兒,說:「本宮讓你不高興了麼。」
談善半蹲著,長發快要從肩頭滑落在地。陽光通透,照出他臉側一層細小的絨毛:「怎麼這樣問。」
一朝世子。
他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講話。
本來不應該的。
兩兩對視,談善忽然移開視線,泄氣地將五指插-進長發中。他實在忍不了,心裡又軟又澀,軟得一塌糊塗,澀得舌根發苦。
「我只是不太舒服。」
「什麼地方不舒服。」
徐流深沖他伸手,耐心:「來。」
談善沒有動,他腳有點發麻,扶著樹幹自己站起來,沒露出什麼異樣,人倒是在笑:「來什麼?」
空氣濕度不小,很快會有一場春雨。
呼吸裹著沉甸甸的水汽。
徐流深心底升出幽濕疼痛,他從來捱得了疼,此刻卻難以忍受地閉了閉眼,藏在袖中的手指痙攣似地一跳。
花香盈盈入袖。
無言尷尬。
談善清咳兩聲,適時轉移話題道:「你忙完了啊。」
「等——」
談善驚了一下。
他被抱起來得突兀,身邊宮女太監紛紛垂下頭。
「嗯。」
徐流深在他頸側深吸了一口氣,沙啞道:「累。」
談善彆扭地掙了掙,不過他跟徐流深的力氣相比簡直蚍蜉撼樹。
好吧。
抱就抱了。
徐流深指腹在他下頷撫摸,他虎口處有微薄的繭。倒不是痛,就是癢,密密麻麻的癢意。
後邊一堆人,談善不太適應地掙扎:「徐……」
徐流深扣著他腰肢的手用力,在他耳畔,用有一點沙啞的嗓音低低:「和親的事,本宮是不是不對。」
談善一怔,手肘抵在他胸膛,緩慢地眨了眨眼。
可他有什麼不對呢。
談善肺腑忽然一陣劇烈抽痛,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是會要求別人改變的人,也不喜歡讓別人為難。
何況人與人的生活環境絕不能類比。
少頃,徐流深臉側被安撫地碰了碰,聽見他再輕不過道:「你做了該做的,殿下。」
「我從一個很遠的地方來。」
談善接著說:「我不太適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