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個意識。」汪揚站在黑暗裡喃喃自語,「我知道我有解離症,你只是個意識。你只是趁我意志薄弱的時候竄出來作亂。這世界只有一個我。你不存在。」
「你也可以不存在。」
汪沆輕笑,「你不存在的話,這個世界就只有一個我了。都一樣。我看你這些年也挺累的,還是去睡吧。」
「你可以一直睡下去。」汪沆沉聲。
急診病房裡,汪揚面色蠟白如紙,監護儀在一旁發出微弱的滴滴聲,垂落在身側的手攥成拳,指節發白。
「憑什麼是我睡下去?」汪揚站在陰暗裡狠狠向前一步,「我才是汪揚!你本來就是個不存在的意識,你有病!你是不存在的!」
「是你有病,我才有機會出現不是嗎。」汪沆低聲笑出來,「有病就好好休息。放心,你這具身體還有用,我會好好珍惜他的。」汪沆低頭,指節在自己的肘間輕輕拂過,「多年輕。」
汪揚渾身惡寒,足尖向外大步邁出陰影,「有病就治,不是休息!何院長會幫我!」
「何言?」汪沆尖聲笑出來,「你像個狗一樣偷偷摸摸喜歡了他那麼久,他知道嗎?」
「他要是知道了,還會幫你嗎?」
「你猜……」汪沆眯起狹長的眼睛,惡意如同陰溝里的污水流淌,「盛垣知道了會不會弄死你?」
汪揚面色煞白。
急診病床上,監護儀發出刺耳的報警聲!汪揚的心電圖驟然波動起來,原本綠色的數值瞬間飆升,紅色刺眼閃爍。
病房裡陪護的小護士瞬間清醒,一手按響警示鈴,轉身急救室奔跑過去。
而此刻的汪揚依然沉溺在自己潛意識的深海里,不可自拔。
「汪揚,你也太沒出息了。」汪沆向著陰暗處逼近一步,滿意的看著汪揚瑟瑟發抖後退一寸。
「言盛國際醫院開業的那一天你就看上了何言。你為什麼不敢下手?」
「那時候他還不是盛垣的人。你要是趁早下手,也許他就是你的,根本沒有盛垣什麼事。」汪沆聲音尖刻,咬牙切齒。
「但凡你能爭氣一點!現在每天把何言壓在下面夜夜歡愉的就是我!」
汪揚一個趔趄摔進陰暗裡,蜷縮在沒有光亮的牆角,渾身發抖。
是。幾個月前他路過醫院的門口看到眉宇張揚的何言,那一眼之後何言的身形就此化作一道不可與人說的光亮,封存在他的心底。
他偷偷給言盛國際醫院安排客戶。在各種場合不遺餘力的推薦這個醫院。
托朋友以其他基金會的名義給醫院捐資,贊助醫療設備。
一直到那一天,他有意無意的在醫院的走廊撞上何言。
迎面潑了半身的那杯冰水,到現在才淋漓盡致涼透了汪揚的心。
「原來一切都在你的眼裡。」汪揚噙著眼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