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在為了他們慨然赴死的時候,有沒有那麼一刻,想起來你答應過我的事?」
那年,山上來了一個白衣少年。
這兒偏僻得緊,兩人都沒想到會看見對方,對方給他點了點頭,草烏轉身離開了。
興許是知道僅不過一面之緣,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介紹過自己。
草烏原以為沈扶玉會像之前誤入山林的人一樣,找到路便離開了,不曾想對方在這兒待了很久。以至於採藥時,偶爾能看見他。
對方也不說話,整日就坐在樹上發呆。
他生得好看,氣質非凡,又背負雙劍,一看就不是尋常人。草烏不願跟他產生過多交流,偶爾看見時,對方跟他禮貌招呼,他也只是視若無睹,沒回禮。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草烏把草藥全都收進來時,看見對方還站在雨里,瓢潑大雨打濕了他的衣衫,一道閃電亮起時,草烏看見他捂著眼睛在哭。
草烏只看了這一眼,轉身回了屋。
次日,這白衣少年就消失了。
一連好幾天,草烏才看見他又回來了。真奇怪,對方明明還是穿得那一身白衣,草烏就是覺得他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
草烏感覺得沒錯。
對方回來後,就不坐在樹上發呆了。他跑到山澗中,一下又一下地舞著手裡那把雪白色的長劍。
山泉湍急,他就站在水裡,不知疲憊地揮舞著,似乎是在練習什麼。
草烏看了一眼,不知詳情,也不願了解,還是沒跟他說過話。
不過草烏的屋子後面就是山泉,他每日清晨起來、晚上臨睡前,都能看到對方在練習。
無趣。
但是美人舞劍,也挺養眼。
偶爾草烏一日無事時,就站在窗口看他舞劍。
草烏隱約明白,對方似乎是在和山泉對決。
草烏想,這也是個無聊的人。
這天,草烏照舊去山上採藥時,不慎跌進了一處谷底,他扭到了腳,四周也沒有藤蔓,爬不上去。
又逢秋雨連綿,下起了雨。
草烏四處看了看,發現對面有一處凸出來的山石,似乎可以避雨。
他慢吞吞地爬了過去,眼下天已經黑了,他便準備先在這裡湊活一晚。
當然,若是運氣不好,命喪於此也是有可能的。
草烏臉上絲毫不見慌亂,他平靜地看著漆黑的雨幕,閒靠在了背後的巨石上。
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樣子,反倒越下越大,秋風蕭瑟間,草烏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風雨捲動,天光越來越暗,高大密集的樹木壓下來,很快便連成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草烏靜靜地看著,他扭傷的腳踝很快泛起了灼熱的疼痛,他渾然不覺,依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