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楓良一邁出後院大門,逢霜就拎著他領子,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觀竹殿。
透明結界升起,籠罩整個觀竹殿,天空翻湧的劫雷察覺不到即將渡劫之人的氣息,慢慢平靜下來。
溫楓良扶著牆面,臉色發白。
雖然天旋地轉的感覺只有一瞬,溫楓良還是很難受。
他緩了片刻,直起身看向逢霜。
他沒道謝,也沒道歉,就那麼靜靜注視逢霜。
從得知他要和逢霜成親開始,他沒哭沒鬧,平靜到近乎麻木地接受事實。
大婚那天,逢霜一身白衣,沒有奉茶,沒有拜堂,把他羞辱到極致,他沒鬧。
新婚第二天,逢霜把他關進籠子,和別人一塊看他衣衫不整和靈獸搏鬥,讓他去掃臭氣熏天的靈獸園,他也沒鬧。
他忍氣吞聲,在師兄面前不敢抱怨半句,還要笑著夸逢霜很好,對他很溫柔。
他不是不想鬧,不是不想在逢霜折辱他的時候反抗,是他鬧不起,他沒那個資本。
正如劉褐所說,他們空梧派小門小派,哪得罪得起清岳仙宗。
杜瑄樞送聘禮時,說的是兩派聯姻,眾人都清楚,這不是聯姻,是清岳仙宗對空梧派的施捨,也是威脅。
包括他在內的空梧派弟子明面上除了歡天喜地,不允許有別的情緒。
他出嫁前天晚上,劉褐去他房中說了好些話,無非就是讓他乖一些,聽話一些,別惹逢霜生氣。
他溫楓良,嫁給了無數修士做夢都想嫁的逢霜,已被諸多修士當成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連帶著從前不起眼的空梧派也被有心人盯上。
他不伏小做低,不逆來順受,萬一出了事,即便杜瑄樞不處置他,逢霜那些愛慕者也不會放過他。
溫楓良深吸口氣,閉了閉眼,依舊沒能壓下那股怒氣,它順著胸口往上涌,仿佛要衝破他天靈蓋,讓逢霜好好看看,他到底有多憤怒,多委屈。
「仙尊何必救我,讓我死在劫雷不是更好?這樣一來,仙尊就不用考慮怎樣弄死我才不會讓別人起疑。」
「本尊從不懼他人言語。」逢霜話音一轉,「你死了,本尊就少了很多樂趣。」
「難道對仙尊而言,我就是你取樂的工具嗎?」
「不然?」逢霜反問道,「你以為你有什麼用處?」
「逢霜!」維持溫楓良理智那根弦猛地斷了,他脫口而出,「你混帳!」
這一聲喝出,兩個人都是一怔。
自逢霜成為仙尊后,再無人敢直呼他名姓,遑論這般罵他。
仙尊臉色瞬間冷下來,溫楓良回過神,打了個寒顫,屋裡薄薄一層白霜提醒他,他方才說了什麼。
溫楓良下意識後退幾步,後背抵在上面,渾身冰涼,警惕地盯著逢霜。
他咬了咬唇,不願露怯,神情看似冷靜,實則心裡頗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