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麼樣呢?
他看上的是這個人,又不是這具軀殼。
仙尊低垂的眉眼間顯出幾分淺淡笑意來,聲音也似春日解凍的溪水,映著兩岸瑩瑩綠草,清澈中帶著些許暖。
「他本命法器是錘,不再適合練劍,回宗後你還得繼續教他。我這裡還有一套身法,你也順便教了。」
顧白梨道:「師尊為何不自己教?」
「他怕我,我也不會教。與其讓他學的小心翼翼,還不如你來。」
顧白梨笑了起來,他向逢霜行禮道:「徒兒定不負師尊所託。」
「本尊要提前回宗,他不想回青羽宮就在山下多留著日子,不必急著回去。本尊養傷期間,他有什麼需求直接應了,不必告知杜瑄樞,若出了事,本尊擔著。」
顧白梨笑著應了,又向他請示,說想從自己那條靈礦中撥出四成靈石來,用以重建鴛鴦閣。
逢霜道:「靈礦既然給了你,你就自己拿主意,無需問我。」
仙尊心中一動,溫楓良宗門好像挺窮,如果他分給溫楓良一條靈礦,溫楓良會不會很高興?
他想一輩子把溫楓良留在他身邊,想溫楓良對他露出同樣快樂的笑。
「緒宗主說何時動手?」
「三日後,」顧白梨道,「師尊放心,徒兒一定會保護好師娘。」
仙尊頷首,把事情交代完,他不再開口,顧白梨見他望著溫楓良,很識趣地告退。
微風習習,夾雜著蒼雀花的香味,仙尊端坐涼亭,神情柔和,似陷入一場美夢。
溫楓良有所感,頻頻往涼亭望來。
仙尊捏了術法隱藏自己身形氣息,故而溫楓良只瞧見亭中空無一人。
小孩們連聲催促,溫楓良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繼續扮演老鷹。
仙尊手捂住唇用力咳了幾聲,咽下喉頭血腥氣,他沒叫溫楓良,自己起身回了屋。
傍晚,溫楓良拎著食盒進屋,仙尊坐在窗邊,聽到動靜看過來。
揚起嘴角,溫楓良道:「仙尊,吃飯了,今日有蒼雀花做成的菜,緒宗主說……」
溫楓良後頭說了什麼逢霜一個字都沒聽清,他十分專注地盯著溫楓良,心想,不是這種,不是這種看似恭敬實則疏遠的笑容,他想要的是白天他看見過的,發自內心的笑。
溫楓良後背發涼,忍不住後退一步,仙尊驟然回神:「本尊不餓,你吃吧。」
既然仙尊醒來了,就沒再和仙尊待在一間房的必要,溫楓良利索收拾好碗碟,又鋪好床榻。
「仙尊放心,您的床我沒睡過,被褥都是乾淨的。」
看到堆在角落的被子,逢霜就清楚這幾日溫楓良一直在打地鋪。
「本尊今晚走,你可以睡床。」
他傷的很重,跟顧白梨說的事情其實不需要他親自來講,留一則傳音就行,但他鬼使神差地來了,還留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