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楓良問他:「疼不疼?」
哪會不疼,匕首在肉里又轉又攪,幾乎要生生剜下塊肉來。分明這種事他小時候經歷了很多,早就習慣了,再疼也能裝出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這次比穆讖以往的懲罰都還要疼。
肩疼,心口也疼。
他又憶起一件舊事,溫楓良初初嫁給他時,他也做過類似的事。
他想,溫楓良是在報復他。
或許溫楓良從不曾喜歡過他。
除卻最初的半聲悶哼外,逢霜再沒發出任何聲音,溫楓良覺得沒趣,丟開匕首,看了逢霜片刻,堪稱溫柔地替逢霜擦去臉上血色。
他目光挪到逢霜肚子,沒有術法遮掩,仙尊隆起的小腹清清楚楚出現在他眼前,約有凡間婦人懷孕四個月大小。
「溫……」
知道逢霜想說什麼,溫楓良輕輕噓了聲,逢霜便不再出聲。
他拾起衣裳緩慢穿上,整理好凌亂的頭髮,溫楓良轉身往樹林外走,他遲疑地伸出手,拽住溫楓良衣袖一角。
「肚子……」逢霜偏過頭,艱難開口道。
溫楓良明知故問:「仙尊肚子怎麼了?」
逢霜張了張嘴,又沉默閉上,聲音輕而飄渺:「沒什麼。」
本就是他一廂情願想要的孩子,被他人看見也無妨,又不會掉一塊肉。
走出樹林時,有用以掩蓋他肚子的術法落到他身上,他不太適應凡人的身體,走得慢,溫楓良不動聲色配合他的步伐。
從山門往上,隨處可見戰死的弟子。
修士們和魔族的交鋒已停止,雙方各有傷亡。
天浪宗近七成弟子隕落,餘下的皆有傷在身,傷勢嚴重的站都站不起來,杵著劍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溫楓良頂著他們憤怒的注視,牽著逢霜走到天浪宗大殿,他居高臨下俯視他的俘虜,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地傳到他們耳邊。
「仙尊仁慈,用他自己換你們一條活路,本座答應了,從今日起……」
溫楓良話音未落,天浪宗宗主用力呸了一口,大聲說:「少惺惺作態,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他轉向逢霜:「仙尊,您不必為了我們受制於這魔頭,我們天浪宗雖名聲不顯,但宗內也沒有貪生怕死之輩。能殺這……」
溫楓良依舊是溫和無害的模樣,下一刻那宗主被魔氣扼住喉嚨,一柄漆黑長劍從他右胸穿過,溫楓良衣袖一揮,他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被扔出去老遠。
天浪宗的弟子們紛紛叫著宗主,奈何他們被溫楓良的威壓死死壓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宗主砸碎了一方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