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沿著他經脈燒到全身,燒到他魂魄,要把他燒成一團灰燼。
無數場景像風中的雪花一樣在他眼前飛過,每個場景都有同一個人。那人或笑或怒,或走或臥,或皺眉或委屈,或流淚或恐懼,最終定格在那人笑盈盈叫他。
那人叫他:「阿霜。」
阿霜……
阿霜。
少年頭疼欲裂,跟著夢中的自己喃喃道:「……隨之。」
隨之……是誰?
再次陷入昏迷前,他聽到有人驚慌失措的聲音。有熟悉的氣息傳來,他意識墜進黑暗,越墜越深。
形容不出那是怎樣的感受,像骨頭被寸寸打斷又接上的痛楚,又像骨頭縫裡透出來的酸癢,兩者混合在一起,讓他分不清究竟是痛還是別的。
他茫然行在雪地中。放眼四望,天地皆是白茫茫,望不見盡頭。
他孤身一人,不知來路,亦不知歸途。
晶瑩剔透的神樹忽而出現在前方,有人著青衫,長發半束,琥珀色的眼瞳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阿霜。」
他一腳踏空。
少年醒來是在深夜,屋裡只燃著一根蠟燭,勉強照亮伏在他床前的人影。
「溫……」
溫楓良傷口疼,睡的淺,少年稍有動靜他便驚醒了。燭火昏黃微弱,心上人的面容就在離他不到一臂的距離,他分不出自己是否在夢中,只知傻愣愣看著。
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夢到阿霜了。
少年神智昏沉,看似睜著眼,實則腦袋一團漿糊,他下意識往裡側挪了挪,道:「你上來睡吧。」
溫楓良沒動,愈發堅信這是一場夢。
他注視著神情倦怠的少年,專注到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呼吸也放的很輕很輕,生怕自己呼吸聲一重,這場夢就醒了。
「阿霜。」良久,猶如水上輕煙的輕嘆在夜色中響起,輕聲道,「是你嗎?」
少年不曾作答。
他又睡過去,這次睡了一月之久。昭戚查不出原因,溫楓良把他們趕出明昭殿,跪在少年床前,眸中蓄了層淺淺的水光。
溫楓良一遍遍試著給少年輸靈力。當初逢霜和舊天道同歸於盡時,溫楓良的本命法器昆吾錘因此毀了大半,這些年逢霜不在,他私底下不要命一般折騰自己,又不許昭戚給他醫治,內里早已千瘡百孔。
他擔心少年,也不曾注意自己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