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書點點頭,從鼻間哼出一個音,回他:「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和我說?難道你不想回去嗎?」
路鳴野泄氣式地嘆了口氣,收回捏泥的雙手,從程玉書懷裡出來,走到他對面坐下,隨意拿起幾個顏料瓶把玩,抿著唇沉默不語。
程玉書順勢坐下去,把泥巴分成均勻的兩份,開始準備拉胚,柔聲對他道:「我知道你想回去,我也支持你回去。」
「那你呢?我回去了,你怎麼辦?」路鳴野問他。
「什麼我怎麼辦?你擔心我照顧不好我自己?」程玉書抬頭看他一眼,繼續專注手上動作,「你忘了?你沒回來之前,我不也一直都過得好好的嗎?」
「我知道你能照顧好自己,但我就是捨不得,捨不得離開你。」
「黏人精……」程玉書捏出杯子雛形,樂道:「你歸隊後,我們又不是見不到,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交通這麼發達,我們還能聯繫不上?見不到面?」末了,他又補充一句,「當然,前提是你得有個不怕摔的手機。」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夏訓吧?」
「那你以後出國訓練、參加比賽,是不是也得捎上我?」
「……如果你想的話。」
程玉書定好杯子形狀,插上吹乾機,轉動陶輪,鄭重其事地回他:「路鳴野,你不是巨嬰,我也不是你的附屬品。」
「你有你的事業,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我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
瞧見他逐漸耷拉下去的臉色,以及眼底越來越濃郁的失落,程玉書緊接著找補了兩句:「不過,我可以每天都和你打視頻電話,每個周末一有空就飛去你所在的地方找你,還有你的每場比賽,不管國內國外,我也都會親自去現場給你加油鼓勁。」
聽完他的話,路鳴野無奈地呼出一口氣,伸手碰了碰陶輪上成型的杯子,吐槽:「你就不能先試著答應我然後再反悔嗎?非得每次都這麼決絕?」
程玉書嘟囔著回懟他:「那誰讓你知道我怎麼想的,還這麼問我?」
「既然你這麼以事業為重」路鳴野曲起手臂撐在桌面上,雙手交叉,腦袋搭在手背上,「那你為什麼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留在河州?」
「美院九月份開學,旅館下個月才重新營業,雲川只要我想去,我隨時都可以去,所以在抉擇出最好的答案之前,我有的是時間,但你不一樣,你已經沒時間再糾結再拖延了。」說著,程玉書拿起另一塊陶泥放在旁邊的陶輪上,開始重複前面的工序。
路鳴野何嘗不知道他沒時間再糾結再拖延,只是他真的很捨不得程玉書,不願意和他長久地分隔兩地。
同時他也明白,程玉書很清醒,很理智,他強迫不了他為他做出改變,當然,他也不願意強迫他為他做出改變。
沒辦法,路鳴野只得妥協:「夏訓七月六號開始,我七月五號回去,這樣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