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神色憂鬱,整個人仿佛要碎掉一般,林國華把想罵他兩隻顧著比賽卻不拿身體當回事的話語生生咽了下去,輕聲安慰他:「只要接下來好好休息,認真做康復訓練,恢復個一兩年,應該還是有希望的。」
一兩年?
運動員的職業生涯里有幾個一兩年?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路鳴野知道他這次的問題有點嚴重,但他不想在程玉書面前崩潰,讓他更加愧疚、更加難受,索性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悠然自得地躺在病床上啃著蘋果:「回來了?怎麼哭了?」
程玉書紅著眼,失魂落魄地說著:「對不起。」
「你道歉幹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我不該對你那麼嚴苛……不該對你……」
「這事真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心急了」路鳴野打斷他,「是我太害怕回隊裡滑不出好成績,所以每天都有偷偷加練,你的方法和訓練量都沒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說什麼?」程玉書微微一怔。
路鳴野苦笑著勾了勾唇,心裡也很後悔:「林醫生怎麼說,我還能恢復嗎?」
程玉書張了張嘴,實在無法對他說出殘酷的現實,話鋒一轉:「他說這邊資源有限,讓你明天轉回北京,讓那邊的醫生給你看看。」
沒說能不能恢復卻讓他直接轉院,路鳴野又不是白痴,哪能不懂他話里暗含的意思?
「我是不是……是不是永遠都動不了了?」
「能動,過幾天就能動。」但還能不能滑冰,這很難說。
「能動就行,能動就行。」路鳴野鬆了一口氣,上手揉了揉腿,明白他一直不提短道速滑可能是因為他希望渺茫,索性不問。
程玉書呆呆望著他,心疼又無奈,仿佛看到了當年躺在病床上不得不接受現實的自己。
可他不能讓現在的路鳴野成為過去的他自己,他明白與冠軍失之交臂的遺憾,也明白與夢想無疾而終所要承受的痛苦,他不希望也絕對不能讓路鳴野成為那時的他自己。
他知道,儘管路鳴野掙扎著不願承認,但他對短道速滑的認真和熱愛,他是有目共睹的。
他知道他不甘心他的職業生涯就此結束,也不甘心用失敗來為短道速滑畫下一個充滿遺憾的句點。
於是,程玉書躊躇片刻,情深意切地對他說:「我一定會讓你再次站起來,重新回到賽場上去的。」
路鳴野扔掉果核,神色冷峻鎮定,朝他淡淡一笑,沒再說話。
路鳴野傷勢加重這事瞞不下去,程玉書半夜回了趟路外婆家,替他簡單收拾收拾了行李,隨後去醫院探望了一下鎮定下來的程珈安,對她輕聲細語地交代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最後他給宋辭打了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