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用「長舌婦」來指責那些愛嚼舌根、搬弄是非的婦人,可依他看來,男子「長舌」起來也不遑多讓。
「妄議皇子可是大罪,若是傳到主子耳朵里,輕則杖五十,重則杖一百,恐怕性命難保。」扶桑肅聲道,「那些話你只當從未聽過,千萬別跟第二個人說了。」
葉生卻道:「要治罪也是治剛才那兩個人的罪,與我何干?」
扶桑自認愚笨,沒成想葉生比他還不如,有心解釋卻又沒那個口才,無奈道:「反正你聽我的就對了,我也是為你好。」
好在葉生還不算冥頑不靈,他點點頭:「知道了,我不會亂說的。」
扶桑拎著茶壺出了水房,微微嘆了口氣。
果然不該聽的,他又不能去找那兩個造謠生事的人吵一架,因為他絕對吵不贏的,只要他們矢口否認,他就毫無辦法,總不能拉葉生出來給他作證,那無異於把葉生往火坑裡推。
心裡悶悶的,可只要一想到再過二十九個時辰就能見到太子,扶桑便又豁然開朗,覺得自己可以原諒一切。
回到值房,往茶壺裡添了些茶葉,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剛坐下,春宴就來了,倚著門道:「我就說好像聽見你說話了,原來真是你。」
「你耳朵可真夠靈的,」扶桑笑道,「在後院都能聽見我說話。」
「還不是擔心你。」見趙行檢和尹濟筠都不在,春宴便走進來,雙手撐著桌沿,看著扶桑道:「怎麼樣,信王沒有為難你罷?」
「沒有,我爹陪著我呢,信王不敢胡作非為。」
「我又要說那句話了,真羨慕你有個好爹。」
扶桑一本正經道:「說不定我上輩子拯救了國家,這輩子才有這樣的福報。」
春宴自嘲道:「那我上輩子一定幹了許多缺德事。」
這個玩笑不好笑,氣氛僵了半刻,春宴低聲道:「對了,不知哪個下三濫的貨色,在背後編排你和三皇子,今兒早上忽然就在太醫院傳開了。話太髒,我就不說給你聽了,平白污了你的耳朵。不過我估摸著那些謠言出不了太醫院的門,畢竟妄議皇子可是要承擔罪責的,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哼,不遭人嫉是庸才,依我看就是有人嫉妒你能服侍太子,而那些個無能之輩卻連東宮的門都進不去,所以才編造謠言中傷你,實在卑鄙無恥。」
扶桑一時啞然。
原來他不在的時候,那些污言穢語早已傳開了,他還以為……算了,反正他本就不以為意,也沒必要讓春宴知道他已經聽過那些話了。
「嘴長在別人身上,愛說什麼便說去。」扶桑滿不在乎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何須屈尊畏讒言。」
春宴嘖嘖兩聲,笑道:「小扶桑,你可真是大智若愚。」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貶我?」
「當然是誇你啦。」
「好罷,」扶桑眉眼彎彎,「姑且就當你是在誇我。」
「噫,」春宴的視線不經意落在扶桑的細腰上,「今兒個怎麼沒戴我送你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