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盆里沒水,扶桑用茶壺裡的冷茶打濕帕子,對著鏡子小心擦拭傷口底下的斑駁血跡,正忙著,忽聽金水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扶桑,是你回來了麼?」
「是!」
「回來了怎麼也不露個面?」
話音越來越近,扶桑忙道:「我在更衣,你別進來!」
金水便停在遊廊上,讓他換完衣裳就去飯廳吃飯,扶桑答應一聲,速速把血痕擦乾淨,又麻利地換上常服,去往飯廳。
一看見他,金水和銀水都被嚇著了。
「老天爺!」銀水大驚失色,「你臉上怎麼弄這麼長一道口子?」
扶桑早已想好了說辭,他坐在桌邊,邊拿起筷子夾菜邊道:「我從靜園抄近路,天黑沒看清,不小心被禿樹枝子劃著名臉了。」
金水趕緊找來金創藥,坐在扶桑旁邊,急道:「別吃了,先擦藥。」
扶桑乖乖放下筷子,側身面朝金水,垂眼看著她手裡的藥瓶。
金水用食指摳出一點淡黃色的藥膏,小心翼翼地往扶桑的傷口上塗抹,他只是輕輕地「嘶」了一聲,卻讓金水潸然淚下。
扶桑頓時慌了:「你、你別哭呀,我不疼,一點都不疼,真的。」
金水抬起袖子蘸了蘸眼睛,繼續給扶桑塗藥,帶著哭腔道:「好好的一張臉,若是留疤了可怎麼好?你也是,走夜路怎麼不提個燈籠?難道太醫院連個燈籠都沒有嗎?」
扶桑賠著笑道:「是,都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會小心的,姐姐莫氣。」
銀水站在旁邊看著,憂心忡忡道:「要我說以後還是別從靜園走了,靜園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的,也沒人巡夜,若是一不小心掉進蓮花池裡,那可就糟糕了。」
「呸呸呸,」金水斜她一眼,「瞎說什麼呢?」
銀水道:「我這不是給扶桑提個醒麼。」
扶桑忙道:「我知道兩位姐姐都是為我好,你們說的話我都記下了。求兩位姐姐幫我個忙,別把這事告訴我爹我娘,等過兩天傷口沒那麼嚇人了再說,好麼?」
金水和銀水素來是把他當弟弟疼的,自是有求必應。
吃過晚飯,扶桑把自己關在西廂房裡,在爹娘和棠時哥哥回來前,就吹燈上床了。
第二天早晨,他賴在床上,等爹娘和棠時哥哥都走了,才起來洗漱。
因為臉上的傷太醒目,扶桑沒靠近清寧宮,而是走了另一條路。
到了太醫院,見他破了相,有人幸災樂禍,有人關切慰問,尹濟筠也淡淡地問了句:「你的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