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的相貌是會隨著年齡改變的,有人小時候粉妝玉琢,長大了卻泯然眾矣,有人小時候平平無奇,長大了卻驚艷絕倫。他也變了,變得愈發冶容麗質,難辨雌雄。
珍貴妃猝然想,假如把他這張鮮艷的麵皮撕下來,貼到她漸顯老態的臉上,或許她就能重新俘獲聖心……
「啪!」
猝不及防的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扶桑臉上。
指套的尖端,在吹彈可破的臉頰上劃出一道一指長的血痕。
扶桑自幼在袁雪致和柳長春的疼愛與呵護下長大,從未挨過打,甚至連罵都沒挨過幾句。
這是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挨打,相比疼痛,他更覺得委屈——明明他沒做錯任何事,憑什麼要被如此對待?
濃烈的委屈一浪又一浪地衝擊著他的心和眼,淚水洶洶而下,漫過那道長長的血痕,下半張臉都被血淚染紅了。
「若不是看在你爹娘的面子上,今兒個你的小命都難保。」珍貴妃隱含怒意道,「這一巴掌讓你漲漲記性,往後再敢和信王勾勾扯扯,傳出些閒言碎語來,本宮決不輕饒。滾罷!」
扶桑叩頭,哽咽道:「謝娘娘恩典,奴婢告退。」
眼瞧著扶桑出了門,珍貴妃恨聲道:「沒出息的東西!竟被一個小太監勾走了魂兒,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念念不忘,可真是個痴情種啊,不愧是皇上的兒子。」
「娘娘慎言,」旁邊的宮女急忙提醒,「當心隔牆有耳。」
魏南樓倒了杯茶,端起來遞給珍貴妃:「主子,喝口茶消消氣。」
珍貴妃接過茶杯,喝了兩口,魏南樓伸手接回茶杯,放在炕几上,道:「主子,奴婢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珍貴妃蹙眉道:「講。」
魏南樓緩緩道:「奴婢好歹也算半個男人,對男人的心思約略知道一點。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惦記,得到之後,要不了多久也就興致索然了。主子不想看到三殿下和柳扶桑糾纏不休,不如就幫三殿下一把,讓他占有柳扶桑,了卻他的夙願。縱使柳扶桑的臉生得再好,他的身子也是殘破的,說不定三殿下玩過一次也就厭棄了。」
珍貴妃沉思良久,道:「怎麼個幫法?」
……
扶桑全然不知有個歹毒的陰謀正在不遠的將來等著他,此時此刻,他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委屈和難過里,眼淚流個不停,仿佛要把以前沒流過的淚一股腦全流干。
直至走到引香院門口,眼淚才止住,委屈也散得差不多了。
誰讓他是奴婢而珍貴妃是主子呢,別說打他一巴掌,就算珍貴妃隨便安個罪名把他殺了,也無可非議,因為她的地位讓她享有處置奴才的權力。
扶桑悄悄地進院,又悄悄地溜進西廂房,點上燈,先照鏡子,被左臉上的傷口和血痕嚇了一跳,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這副鬼樣子,後天他怎麼面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