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感覺心口隱隱作痛,喉嚨也堵得難受,緩了許久才開口:「那你知道春宴他,究竟犯了什麼罪嗎?」
「我不知道。」梅影苦笑了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主子說你有罪,那你就罪該萬死,沒有道理可講。」
扶桑驀然想到都雲諫那句語焉不詳的話:「皇上說他謀反了,那他就是謀反了。」
難道,太子也是被冤枉的嗎?
皇上對太子深惡痛絕,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於是給他扣上謀反的罪名,堂而皇之地奪走他給予太子的唯一一樣東西——儲君之位。
是這樣嗎?
「但我知道,」梅影旋即道,「春宴早就預感到自己快要死了。」
扶桑心中一凜:「此話何意?」
梅影不答反問:「上月你生辰的時候,春宴送給你一隻石榴香囊,對罷?」
「對,」扶桑道,「我還記得春宴說過,那隻香囊是你幫他做的。」
「沒錯,是我做的。」梅影道,「香囊里除了香料和一張護身符,還有春宴寫給你的一封信,他對我說,假如有一天他死了,讓我來告訴你那封信的存在,你看過信就什麼都明白了。那隻香囊,你還留著罷?」
「我……」扶桑說不出口。
他把那隻香囊弄丟了。
他幾乎可以確定,那隻香囊遺失在了信王府,甚至有可能就掉在澹臺訓知的寢室里。
會不會是……澹臺訓知撿到了那隻香囊,發現了藏在香囊里的信,繼而知道了春宴的秘密,然後……然後……
扶桑不敢再想下去,他承受不住那個可怕的猜測。
梅影見他神色變幻,心中便有了答案,澹然道:「其實你不知道也好,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險。那你好好養病,我告辭啦。」
她起身要走,扶桑忙道:「姐姐稍等!」
他慌忙下床,連鞋都沒顧上穿,踉蹌著走到頂箱櫃前,跪坐在地上,拉開最底下的抽屜,他從主子那兒得的賞賜幾乎都收在這裡頭。
從一隻荷包里倒出幾錠銀錁子,從另一隻荷包里倒出一片金葉子,卻還嫌不夠,又撿了只玉鐲子,吃力地站起來,將這些財物一併塞給梅影,梅影自然不肯收,扶桑懇切道:「我是春宴最好的朋友,他的後事原本應該由我操辦的,可我一病不起,反倒勞累了姐姐。這點東西不值什麼,既是我對姐姐的感激,也是我對春宴的彌補,還請姐姐務必收下,否則我心難安。」
梅影只得勉為其難收了,又寬慰扶桑幾句,這才走了。
扶桑倚著門目送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後,他折身回到頂箱櫃前,俯身去合抽屜,動作一頓,伸手拿起一隻荷包,素錦之上繡著一枝荷花和兩條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