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貴妃掃他一眼,道:「都退下罷。」
包括錦斕在內的侍女們魚貫而出,頃刻間,暖閣里只剩下扶桑和蕙貴妃兩個人。
「抬起頭來說話。」蕙貴妃道。
「奴婢遵命。」扶桑挺身抬頭。
從前,他都是規規矩矩地垂著眼帘,不敢直視主子的顏面,可今次,他斗膽與蕙貴妃四目相對,視線相接。他驀然發現,蕙貴妃和太子長得略有相似,具體哪裡像一時也說不清。
不等蕙貴妃詢問,扶桑率先開口,一字一句道:「奴婢柳扶桑,師從太醫院左院判趙行檢,修習按摩之術。奴婢的乾爹柳長春,是仁壽宮總管太監,奴婢的乾娘袁雪致,是乾清宮掌事姑姑,想必娘娘都熟悉。奴婢還有一個乾哥哥,名叫柳棠時,先前在東宮當差,現如今和太子殿下一起幽禁東宮,聽說不日即將隨同太子殿下流放嵴州。」
靠著這顆笨笨的腦袋,他用了一天時間做決定,又用了一天時間思考怎麼做,這些說辭已在他的腦海中過了許多遍,因此出口成章。
蕙貴妃注視著那張過分漂亮的臉,平靜道:「接著說。」
扶桑便繼續道:「奴婢專修按摩之術已有五年,雖還未出師,但也算學有所成。太子殿下飽受頭疾困擾,以致難以成眠,奴婢曾為太子殿下按摩過三次,其中兩次都讓殿下成功入睡。太子殿下還曾命奴婢每隔兩日去一次東宮,為殿下按摩助眠,可惜奴婢在十月底病倒,這兩日才康復,因此錯過了服侍太子殿下的機會。娘娘若有疑慮,可以詢問五皇子殿下,五皇子殿下曾親眼見過奴婢為太子殿下按摩。」
聽他拉拉扯扯說了這麼多,蕙貴妃也沒流露出絲毫不耐之色。
誰讓他長得好看,聲音也悅耳,對著這樣的人,自然而然就比平時更有耐心些。
「太子殿下流放嵴州,不可能有擅長按摩之術的太醫隨行,那麼奴婢便是跟隨太子殿下的最佳人選。奴婢是個太監,既可以照料太子殿下的衣食起居,又可以為太子殿下按摩,消解頭疾和失眠之苦。」說到這裡,扶桑再次躬身叩拜,字字清晰地道出自己真正的意圖:「奴婢柳扶桑,願意代替柳棠時,追隨太子殿下流放嵴州,求貴妃娘娘成全。」
話音甫落,扶桑暗暗吁了口氣,他感覺自己畢生的勇氣都用在今天了。
暖閣內陷入寂靜。
須臾之後,只聽蕙貴妃輕聲細語道:「他已不是太子殿下了,他現在是廢太子。」
廢太子……
只是在心裡念出這三個字,扶桑都覺得胸口隱痛。
蕙貴妃悠悠道:「所以,你想讓本宮把你和柳棠時調換位置,是嗎?」
「娘娘聖明,」扶桑道,「求娘娘成全。」
「是柳長春和袁雪致讓你這麼做的?」蕙貴妃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