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看著他渾身濕答答的狼狽模樣,柔聲勸道:「你不是還要送大公主出嫁麼,若是病了就不好了,趕緊去換身衣裳罷。」
冬天的池水不是一般的冷,就算澹臺訓知身強體壯,也有些受不住,而且這個節骨眼上他確實病不得。
太子被廢,儲君之位空了出來,哪怕他爹不疼娘不愛,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也想傾盡全力爭上一爭,否則枉生帝王家。父皇好不容易委他以重任,他絕不能讓父皇失望。
澹臺訓知伸手碰了碰扶桑紅潤的臉,換上一副深情款款的面孔,道:「春暖花開時,我便回來了。扶桑,乖乖等著我。」
扶桑點點頭,頓了頓,又違心地補了一句:「祝你一路平安。」
雖然只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客套話,卻令澹臺訓知欣喜不已,他抬腳靠近扶桑,俯身在他唇上親了下,沉聲道:「扶桑,我是真心喜歡你,我一定,一定會得到你。」
扶桑垂眸不語。
澹臺訓知戀戀不捨地凝視他片刻,轉身大步離開,沒走多遠又駐足回頭,輕笑道:「等我從西笛回來,帶你去見一個人,到時候你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說完,澹臺訓知頭也不回地走了,而扶桑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把他那句話放在心上。
等澹臺訓知的身影消失在廊橋盡頭,扶桑往水裡吐了幾口帶血的唾沫,才舉步往前走。
出了靜園,沒走多久就回到了引香院。
扶桑用茶水反覆漱口,用掉了半壺茶,而後脫掉外袍,上床躺著。他本就體虛,被澹臺訓知一番折騰,簡直身心俱疲,急需睡一覺,把澹臺訓知對他做的事、說的話統統忘乾淨。
睡到晚飯時分,金水喊他起來吃飯,扶桑讓她拿來兩塊點心隨便墊墊,便又接著睡了。
再醒來已是夜半,柳長春和袁雪致都回來了,扶桑陪他們一起吃晚飯,金水和銀水也同桌而坐。
「一家人想一起吃頓飯真不容易,」扶桑慨嘆道,「上回咱們一起吃飯還是我過生辰那天呢。」
和那天相比,飯桌上少了誰再明顯不過。
袁雪致和柳長春對視一眼,心知再也瞞不過去,只得據實以告:「扶桑,前幾天沒跟你說,是怕你身子太弱承受不住。其實,你棠時哥哥被太子謀反所累,現下和太子一同幽禁在東宮裡。」
扶桑低頭看著碗裡的飯菜,沉默稍傾,輕聲道:「我猜到了。」
袁雪致並不意外,扶桑只是不夠聰明,又不是傻子。
「爹娘使盡渾身解數,也只能讓棠時免於死罪,可活罪難逃。」她道,「過段時間,棠時就會和太子一起流放嵴州。」
「過段時間是什麼時候?」扶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