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蕙貴妃沒讓他等太久。
在他去過翊祥宮的第三天,飛霧來引香院看望他,悄悄交給他一張字條,說是一位名叫錦斕的宮女讓他轉交的。
待飛霧走後,扶桑打開字條, 只見上面寫道:
廿二日,寅時, 翊祥宮
不難猜到,廿二日, 應當就是太子流放之日。
今兒個剛好是月半, 離廿二日還有七天……
扶桑驀然發覺,他依舊無法做出選擇。
早在他去翊祥宮向蕙貴妃求助的那天, 就已經將自己的命運拱手交給蕙貴妃去裁決,他早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他真傻,竟然直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不過,扶桑並未因此難過,反而感到一陣輕鬆,因為他無須再做選擇, 也就不用承擔後果——倘若有朝一日,他走投無路, 至少還可以自我安慰,這條歧途不是他自己選的,而是命運推著他走到這裡的。
還有七天時間,他該做些什麼呢?
思來想去,也沒什麼特別需要做的,那便照常過日子,免得惹爹娘懷疑。
這天夜裡,扶桑等著爹娘回來一起吃晚飯。
他娘證實了他的猜測,太子流放的日子確實定在了七日之後,也就是廿二日。
「那天偏偏是朝會日,而且太子卯時便要啟程,咱們想去看棠時一眼都沒機會。」袁雪致嘆了口氣,又道:「雖然見不著人,但想法子送點東西進去應該不難。」
袁雪致和柳長春開始商量給柳棠時送什麼東西,無外乎金銀、冬衣冬靴、三物備急丸和觀音膏等常備藥,末了又問扶桑有沒有東西想交給柳棠時,扶桑假作認真地想了想,搖頭道:「反正等過完年,我和棠時哥哥就會在嘉虞城團聚的,幫我給他帶句話就行,就說讓他保重身體,好好地在新家等著我。」
見他想得這麼開,袁雪致和柳長春自然倍感欣慰,他們對扶桑沒什麼要求,只希望他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不為任何事煩擾。
第二天,扶桑如往常一樣,卯時起床,先向爹娘請安,再洗漱,接著和金水銀水一起吃早飯,而後上值去。
仍舊沿著那條走過無數次的路,從隆景門到乾清門再到熙慶門,想著走一回少一回了,心裡竟微感不舍。
從清寧宮門口路過時,只見宮門依然緊閉,陌生的守衛看起來凶神惡煞,扶桑只瞧了一眼就匆匆向前走去。
他不禁有些遺憾,好不容易才有資格跨過清寧宮的門檻,沒成想只進出了三次,那道門檻就又變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
但轉念又想,再過七天——不對,再過六天,他就可以去到太子身邊,像小時候那樣和太子朝夕相伴,他的心便雀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