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輕易地原諒了都雲諫對他的偏見和傷害,只要善待太子,在他眼裡就是大大的好人。
這條街雖然遍布酒樓食肆,卻也不可能一下子接納兩百人,大部分兵卒只能捧著各色吃食蹲坐在街邊,哪還顧得上得體與否。
扶桑也早已飢腸轆轆,他被包子的香味勾引到包子鋪前,賣包子的大嬸熱情地招呼他:「小郎君,想吃什麼餡兒的?」
扶桑頭一回被人這麼稱呼,赧然一笑,問:「都有什麼餡兒的?」
大嬸道:「有豬肉蘿蔔的、羊肉粉條的、葵菜雞蛋的……」
扶桑驀地想起來,冬至那天,金水問他想吃什麼餡兒的餃子,他回說想吃葵菜雞蛋餡兒,可惜他沒吃到。
於是道:「要兩個葵菜雞蛋餡兒的。」
大嬸笑問:「兩個吃得飽嗎?」
扶桑認真想了想,改口道:「那就五個。」
「一個包子兩文錢,」大嬸邊掀開蒸籠邊道,「五個就是十文。」
錢?
對了,在外頭買東西是要花錢的。
自打五歲進宮,扶桑就只出去過兩次,一次是爹帶著他和棠時哥哥,一次是棠時哥哥帶著他,他想要什麼想吃什麼都有人給他買,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親自花過錢,故而對錢幾乎沒什麼概念。
扶桑不記得自己昨晚收拾行李時有沒有放錢進去,急忙打開包袱搜尋——娘親手給他縫製的、他從十歲背到現在的書袋,兩件必不可少的貼身衣物,銀水送給他的蛇紋木簪子,金水送給他的扶桑花手帕,還有一瓶三物備急丸,再沒別的了。
大嬸已經把五個拳頭大小的白麵包子盛在一隻青花海碗裡,等著扶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可扶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沒錢就買不到包子,吃不到包子他就沒力氣趕路……無奈之下,他只好摘下帽子,抽掉插在髮髻上的簪子,正是爹送給他的那支和束髮冠相配的祥雲簪。
「我忘了帶錢,」扶桑戀戀不捨地將手中的銀簪遞過去,「你看這支簪子夠換五個包子嗎?」
「夠夠夠!」大嬸劈手將簪子奪過去,生怕扶桑反悔似的,旋即將海碗遞過來,「這碗也送你了!」
扶桑:「……」
他要一隻碗有什麼用呢?或許可以用來舀水喝。
「謝謝,」扶桑感激地笑了笑,「你真是個好人。」
大嬸樂得見牙不見眼,心道今兒個運氣真好,遇見個缺心眼兒的冤大頭。
扶桑端著碗走到一旁,拿起一個熱騰騰的包子,第一口還沒來得及咬下去,就看見街對面蹲著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正眼巴巴地看著他,不對,是看著他手裡的包子。
扶桑猶豫了下,還是舉步走到小孩面前,把手中的包子遞過去:「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