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他說了些什麼?」澹臺折玉又問,仍是那副無波無瀾的口吻。
他對柳扶桑說的那些話實在不宜轉述給太子聽,都雲諫含混道:「宮中嚴禁皇子和太監私通,一經發現就會處以極刑,為了柳扶桑著想,屬下勸告他謹言慎行,免得害人害己。」
言談間,澹臺折玉始終看著都雲諫,他的目光如水般沉靜,卻令都雲諫感到如芒刺背。
俄頃,澹臺折玉淡淡道:「問問柳扶桑,這三天都有誰傷害過他,統統殺了。」
都雲諫心下一凜,頷首道:「屬下遵命。」
澹臺折玉道:「薛隱,送我回去。」
一直靜靜站在輪椅後面的黑衣人應了一聲,推著澹臺折玉回了隔壁天字一號房。
第43章
徐子望帶著扶桑來到一樓的某個房間, 道:「這是我的房間,你今夜就住在這裡,我另去開間房。」
扶桑不知道他叫什麼, 但隱約記得有人稱呼他「徐隊正」, 便道:「勞煩徐隊正了。」
徐子望道:「你稍坐片刻,我這就去讓小二準備熱水。」
等徐子望走了, 扶桑雙手撐著桌子, 兩股戰戰地坐下,感覺自己這副身子就快散架了,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不難受的。
茶盤裡放著茶壺茶杯,扶桑拿起茶壺掂了掂,不是空的, 便就著茶壺嘴「咕咚咕咚」喝起來,一口氣將半壺涼茶都喝完了。
放下茶壺, 左右看看,房間狹小, 陳設簡單, 和都雲諫的上房自是不能比的。
回想起方才和都雲諫那番對話,扶桑深感不可思議。在那麼糟糕的狀況下, 他竟然憑藉楞頭呆腦和笨口拙舌,有理有據地說服了都雲諫,扭轉了乾坤。
去見蕙貴妃那天他提前想好了要說什麼,今日則完全是臨場應變,可見人的潛力是難以捉摸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激發出來。
除了要稱讚自己的超常發揮, 還要感謝澹臺訓知。
若不是那天澹臺訓知的流氓行徑恰好被都雲諫撞見,他今天所說的關於三皇子和珍貴妃的那番話就又成了無憑無據的「一面之詞」, 都雲諫定然不會輕易相信他。
曾經的壞事竟然給如今的他帶來了助益,世事果然難料,但冥冥中又好似早有安排,就比如,最開始棠時哥哥是他的替代品,而今他又成了棠時哥哥的替代品,愚笨如他也從中體悟到了些許宿命感。
驀地想到什麼,扶桑將從不離身的書袋取下來,把里面的東西一件件掏出來擺在桌上——手帕、木簪、火摺子、兩件貼身衣物都沒丟,買包子附送的那隻青花海碗也好好的,唯有裝藥的瓷瓶碎了,幾十粒棕黑色藥丸散落在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