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折玉終於肯正眼看扶桑,對著這張皎皎動人的臉和這雙楚楚可憐的眼,還有這嫻熟無比的撒嬌口吻,再大的氣也該消了,更何況他本來也只是假裝生氣來掩飾他的擔心。
澹臺折玉的眼神和話音一起變得柔和,隨口問:「除了喝酒,還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扶桑道,「就……一邊喝酒,一邊聊了聊江公子寫的話本。」
說這句話時,扶桑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因為撒謊所以心虛,因為心虛所以不敢直視澹臺折玉的眼睛。
他答應了黃嘉慧不會把那件事說出去,就一定會守口如瓶,他不想徒增事端。
雖然他當時喝了酒,但腦子還算清醒,黃嘉慧剛親上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樣做是不對的,可還沒等他想好是反抗還是順從,就沉浸在唇舌糾纏中無法自拔了,怪只怪他定力不足。
等他們分開,他恢復清醒,立時想走,卻頭暈得走不了路,不得不聽黃嘉慧的話,上床休息。
醒來之後,黃嘉慧拐彎抹角地讓他保守秘密,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一方面是因為他也有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江臨對他和澹臺折玉有恩,哪怕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為過,所以他允許黃嘉慧對他做一點壞事。
扶桑撒謊的時候,恨不得直接把「我在撒謊」四個字寫在臉上,澹臺折玉看在眼裡,只覺得既無奈又好笑。
他本來沒多想,扶桑這一撒謊他反倒要多想了,誰讓扶桑是個單純得過了頭的小傻子,別人把他賣了他還幫別人數錢呢,很多時候他根本分不清善惡好壞。
但既然扶桑安然無恙,想來也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澹臺折玉也懶得再追究什麼,就此翻篇了。
申時過半,天就早早地黑了。
雪還沒停,怕是要下一整夜。
江臨訪友歸來,來偏院看望澹臺折玉和扶桑,閒話幾句,澹臺折玉道:「江兄,我這燒也退了,打算明日便動身離開尚源。」
江臨訝然道:「怎麼這麼急?」
扶桑也有些詫異。
不是說好後天再動身的麼,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澹臺折玉不疾不徐道:「我之前和江兄說過,我和扶桑是在家僕的拼死保護下逃出來的,家僕中若有倖存者,定會去嶕城尋我和扶桑,那是我們事先計劃好的下一個落腳點。所以我想快些到嶕城去,以免與家僕錯過。」
江臨稍作思索,道:「嶕城離尚源倒不遠,晴日裡乘車半日可達,如今雪天路滑,即使走得慢些,一天也足夠了。我本想留你們在府上多住些時日,可正事要緊,耽誤不得,你需要些什麼,只管說來,我提前為你準備。」
澹臺折玉道:「我需要一輛輜車,一名車夫,兩床棉被,一頂皂紗帷帽,一些乾糧和水,幾枚飛鏢,以及少許盤纏。」
江臨爽快道:「好,我記下了,待會兒就讓管家去車行,先把輜車和車夫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