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感覺到我的腳嗎?」扶桑聲如蚊蚋。
澹臺折玉感覺不到扶桑的腳,但能感覺到扶桑的鼻息灑落在他的耳後,還能感覺到扶桑的小腹貼著他的腰側,以及躰內翻湧的氣血正朝某個地方奔騰而去。
他好像……幹了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蠢事。
第66章
為免扶桑的腿碰到不該碰的東西, 澹臺折玉也從平躺改為側躺,還不著痕跡地往後褪了幾寸,這樣他和扶桑挨在一起的就只有雙腳了。
扶桑雙眼緊閉, 幾乎把整張臉都埋在了被子底下, 澹臺折玉擔心他悶得慌,伸手將被子往下拽了拽, 讓扶桑的口鼻露出來, 還順手將垂在扶桑臉上的幾縷鬢髮拂到了耳後。
扶桑感覺到微涼的指尖輕輕滑過他的臉頰,又蹭了蹭他的耳廓,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因這蜻蜓點水般的觸碰變得愈發凌亂了,猶如揣了只發瘋的小兔子。
澹臺折玉眼見著扶桑的臉越來越紅,只覺得胸腔里有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如潺潺流水般漫延開去,漸漸將整顆心都淹沒了, 繼而滲進血脈里,燥熱得以消解, 僨張得以平復, 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隨之煙消雲散了。
「扶桑。」
近在耳邊的輕聲細語令扶桑心尖一顫,他好喜歡聽澹臺折玉用那把低沉悅耳的嗓音叫出他的名字, 每當這時,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他心上揉了一把,教他心弦顫顫。
「嗯?」
扶桑閉著眼應了一聲。
澹臺折玉離他太近了,他不敢睜眼,因為他知道,他的眼神一定會出賣他的心事。
澹臺折玉並沒什麼話想說, 他只是莫名地想叫一叫扶桑的名字。
不等他想好說點什麼,他的口舌就擅自替他問道:「在你眼裡,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話一出口,澹臺折玉懊惱地閉了閉眼。
這根本不是他會說的話,因為他早就不是那個對自己求全責備、不允許自己有一丁點行差踏錯的澹臺折玉了,如今的他絲毫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世人謗他、辱他、笑他、輕他、賤他、惡他①,他全都無所謂。
既然無所謂,又為何要多此一問?
他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扶桑認真思考起來。
這麼難的問題,他卻很快就有了答案。
扶桑睜開眼,仰頭迎上澹臺折玉複雜的目光,帶著幾分羞怯和幾分堅決,一字一字道:「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這個回答簡單得出乎意料,更出乎澹臺折玉意料的是,這個簡單的答案竟然甚合他意,否則他怎麼會不由自主地翹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