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折玉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響,睇著昏暗中那道朦朧身影的一舉一動, 腦海中浮想聯翩。
扶桑從床尾爬上床, 鑽進冷冰冰的被窩裡,不由暗自慶幸, 幸好他向小二多要了一床被子, 這樣一人一個被窩,就誰都不會碰到誰了,可以睡得安心些。
轉念又想,今兒下午在馬車上,他和澹臺折玉睡在一個被窩裡, 腿腳糾纏,他還不是照樣睡得死沉, 根本毫無影響。
「扶桑。」
黑暗中卒然響起的低喚令扶桑心跳漏了一拍,他轉頭看向身邊人, 只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
「嗯?」扶桑的嗓子有一點喑啞。
「明天……」澹臺折玉頓了下, 「你還是穿回男裝罷。」
「為什麼?」扶桑不解地問。
靜了半刻,澹臺折玉才緩緩道:「讓你男扮女裝, 本是為了掩人耳目,沒想到卻適得其反,你穿女裝的樣子反而比男裝更加惹人注意,去到人多的地方很容易引來狂蜂浪蝶。」
「可我戴著帷帽,別人又看不見我的臉。」扶桑謹記黃嘉慧的囑咐,只有在和澹臺折玉獨處時才會露臉, 帷帽不厭其煩地一會兒戴一會兒脫,隨更到現在還沒見過他的臉呢。
「即使你戴著帷帽也無濟於事。」澹臺折玉無可奈何道,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引人遐想,意欲一探究竟。還不如除去矯飾,落落大方地以真面目示人。反正……」
反正不消多久薛隱就會找到他們,喬裝改扮其實沒多大意義。
「反正什麼?」扶桑問。
「沒什麼。」澹臺折玉道,「你聽我的就是。」
自然是他說什麼扶桑便聽什麼,扶桑從無異議。
只是……他有些難以言表的隱秘心事,讓他對女裝有些微不舍。
扶桑翻個身,衝著澹臺折玉的後腦勺喊了聲「哥哥」,起初羞於啟齒的稱呼,如今卻習慣成自然。
澹臺折玉也慢慢翻身,和扶桑面對面側躺著,有了黑夜的遮掩,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直視對方。
扶桑輕聲細語道:「你更喜歡我穿女裝的樣子,還是穿男裝的樣子?」
白日裡絕對問不出口的話,在夜裡卻可以厚著臉皮問出來,即使羞得滿面通紅也不會被發現。
澹臺折玉幾乎不假思索道:「我都喜歡。」
扶桑心裡比吃了蜜還甜,心底遽然湧起一股衝動,想要把關於身體的秘密告訴澹臺折玉,讓澹臺折玉看到他真正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