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折玉道:「去把梳子拿來,我幫你梳。」
扶桑乖乖把梳子拿來,背對著澹臺折玉坐在他前頭,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狀似隨意地問:「你以前幫女孩子梳過頭?」
白皙修長的手指解開束髮的紅髮帶,隨意地纏繞在手腕上,澹臺折玉低聲答:「沒有。」
扶桑心裡莫名滋生出一點歡喜,又問:「那你會嗎?」
澹臺折玉邊為他梳頭邊道:「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對於足夠聰明的人來說,只要想做,無論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
澹臺折玉無師自通地還原了那日黃嘉慧給扶桑梳的髮式,唯有一處不同,黃嘉慧只用了三根髮帶,而澹臺折玉多用了一根銀簪。
扶桑攬鏡自照,笑靨如花,澹臺折玉看在眼裡,只覺心滿意足。
從前做太子時,他滿腦子國家社稷,滿腔雄心壯志,篤信成大事者應不拘小節,更不能拘泥於小情小愛。而如今他歷劫重生,才意識到從前的自己多麼自以為是,多麼愚不可及。親手為喜歡的人綰青絲、畫蛾眉,比鉤心斗角、爭權奪利快樂百倍千倍。
扶桑回到澹臺折玉面前,問:「我坐哪兒?」
澹臺折玉左右四顧,指了個相對明亮的位置,扶桑搬著椅子過去,澹臺折玉道:「離我近些,否則我看不清。」
扶桑便往前挪了挪,把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一臂,問:「夠近了嗎?」
澹臺折玉「嗯」了聲。
扶桑提裙落座,躬身扯了扯裙擺,而後挺腰收腹,昂首挺胸,雙手相疊放在膝上,擺出一副窈窕淑女的姿態。
澹臺折玉見他肢體和表情都有些僵硬,也沒多說,坐的時間久了,他自會放鬆下來。
過了半晌,扶桑問:「我就這麼幹坐著嗎?」
澹臺折玉在鋪展的白紙上勾勾畫畫,道:「你可以看書。」
桌角就放著一本,扶桑欠身拿過來。
路上無聊,讀書最能打發時間。澹臺折玉是覷覷眼,在馬車上看書容易頭暈,扶桑就讀給他聽,三五天就能讀完一本。先前在灤城停留時,他們在一家書肆里買了十幾本書,有澹臺折玉喜歡的話本,也有扶桑喜歡的醫書。
扶桑手上拿的卻是本遊記,名字叫《博聞師遊記》,顯而易見,「博聞師」便是這本遊記的作者。翻至扉頁,是篇自序,作者簡明扼要地敘說了自己的過往生平,因何辭官歸隱,又因何遊歷四方,在南夏與西笛輾轉十數年,方成此書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