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西笛,扶桑自然而然就會想到大公主澹臺重霜、想到求娶大公主的西笛王子阿勒禎,還有春宴。
春宴受刑那天,恰是冬至,又恰逢今冬的第一場雪,他們在武英門附近偶遇,當時春宴滔滔不絕,談論的全是阿勒禎。
扶桑猶記得,當時春宴說阿勒禎是個痴情男子,發動戰爭只是為了獲取一個向大公主求婚的機會,可見阿勒禎對大公主用情至深,倘若二人締結良緣,也算是一段英雄與美人的佳話。
然而據扶桑猜測,這一切是個巨大的陰謀,將無數人的命運裹挾其中,有人得償所願,有人命喪黃泉,有人顛沛流離。
棠時哥哥說,春宴和某個皇子有染,犯了宮中大忌,所以才被施以極刑。
扶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三皇子澹臺訓知。
他幾乎可以確定,春宴送給他的香囊,就是丟在了信王府,落到了澹臺訓知手中,澹臺訓知發現了夾在香囊里的那封信,是以才對春宴痛下殺手。
可扶桑又難以置信。
春宴剛進太醫院沒多久,他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四年間,澹臺訓知對他做的那些壞事,春宴基本全都知曉。
他實在不能理解,春宴究竟為什麼會和澹臺訓知「有染」?春宴那麼眼明心亮,怎麼會看上澹臺訓知那麼壞的一個人?
扶桑恍惚又想起某個薄暮,在藏書閣聳立的書架間,春宴問他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他反問春宴是不是對誰動了春心,當時春宴是如何回答他的?
春宴好像什麼都沒說,他自顧自地開解了春宴一番,也沒多問。如果他當時打破砂鍋問到底,春宴會不會如實以告?可就算春宴告訴了他,他又能做什麼呢?就算他有爹娘可以依靠,也奈何不了高貴的皇子,他自顧尚且不暇,又哪來的本事幫助春宴?無論哪條路,似乎都是死路。
梅影說,春宴早就預知自己死期將近,但他一定想不到他會死得那般慘烈。
在被投入鑊鼎的那一刻,春宴在想什麼?他後不後悔和澹臺訓知「有染」?他恨不恨澹臺訓知?
反正扶桑是恨透了。
和澹臺訓知的所作所為相比,都雲諫那點惡劣行徑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扶桑。」
扶桑從苦大仇深的思緒中抽離,抬眼看向澹臺折玉:「嗯?」
澹臺折玉道:「既看不進去,就別為難自己了。」
扶桑低頭看了看手中還停留在扉頁的書,將其放回原位。
小狸奴將角角落落都摸索了一遍,此刻正在他腳邊徘徊,扶桑學著澹臺折玉的手段,揪住小狸奴的後頸皮,把它提起來放在腿上。
小傢伙變乖了,不再像之前那樣呲牙咧嘴地逞凶,也不扯著嗓子叫喚了,而是軟軟糯糯地「喵嗚」了兩聲,就臥在扶桑腿上舔起爪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