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雲諫輕笑一聲,傾身靠近扶桑:「你所謂的『上床』,該不會是和太子躺在一張床上純睡覺罷?」
扶桑想說他和太子還會親密地抱在一起,卻難以啟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雲諫驟然笑得停不下來,扶桑不明白他在笑什麼,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頭,又捂住耳朵,可還是沒辦法將都雲諫的笑聲完全隔絕。
都雲諫許久都沒笑得這麼開心過了,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他直接往床邊一躺,側著身子,一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將蒙在扶桑頭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往扶桑臉上吹了口氣。
扶桑扭頭一看,猝然嚇了一跳,想往裡躲,都雲諫一隻手就將他牢牢按住,動彈不得。
「都雲諫!」扶桑使勁拍打橫在他身上那條手臂,「你放開我!」
「我只是睡不著,想跟你聊聊天。」都雲諫不痛不癢,「別怕,你現在是太子的『心腹』,沒人敢把你怎麼樣,包括我。」
都雲諫著重強調「心腹」二字,扶桑愣了愣才意識到,昨天他和棠時哥哥在夾道里說的那些話全被此人偷聽了去,他是為了讓棠時哥哥安心才誇大其詞,此刻被都雲諫語帶譏諷地揭穿,扶桑直臊得面紅耳赤,幸好有夜色為他遮掩。
見扶桑不掙扎了,都雲諫將壓著他的那條手臂移走,隨意地搭在身上,而後用一種閒話家常的口吻,悠悠道:「你說你已經喜歡太子十年,你今年十五,也就是說你在五歲那年就喜歡上太子了,你會不會過於早熟了些?」
扶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和都雲諫躺在一張床上,如此隨意地談論著他隱藏多年的秘密……好不真實,像在做夢一樣。
「太子是救過你的命嗎?竟讓你痴心至此,默默地喜歡他這麼多年。你之所以李代桃僵自請流放,其實救柳棠時和逃避三皇子都只是藉口,想和太子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原因,對罷?」
扶桑沒作聲,他覺得都雲諫並不需要他回答什麼。
「為了追隨太子,你拋棄了養育你多年的父母,捨棄了手足情深的哥哥,放棄了宮裡優渥的生活,甚至連生死都置之度外。到底是多麼了不起的喜歡,竟能讓這般柔弱的你,苦心付出到這種地步?」
扶桑繼續沉默著,任由都雲諫自說自話。
「我忽然有些羨慕太子,從沒有人像你這樣,不顧一切地喜歡過我,她們喜歡的都是我的家世、地位,而不是都雲諫這個人。」
都雲諫的語氣陡然變得落寞,扶桑心想,要不要安慰安慰他?
算了,他一個小太監,哪有資格安慰一個天之驕子。
「扶桑,你不怕嗎?」都雲諫突然問。
「怕什麼?」扶桑反問道。
「怕柳翠微取代你。」
都雲諫終於戳中了扶桑的心。
怎麼會不怕。
從柳翠微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