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離道:「從嶕城到嘉虞城,這一路都是我在照顧柳姑娘,對她還算了解,她知書達禮,性情溫厚,就算以後成了主子,也不會苛待我們。」
扶桑含笑點頭:「那就好。」
但內心深處,始終潛藏著一縷苦澀,無論他怎麼蠱惑自己,都無法消除。
除非……他不再喜歡澹臺折玉了。
有詩曰: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①
他對澹臺折玉的這片痴心,有朝一日會不會變卻呢?
「你知道我們要在這裡停留多久嗎?」修離問。
「殿下前天作了一幅畫,送去裝裱了,說是最快也要三天。」扶桑道,「若是明天能弄好的話,興許後天就可以啟程了。」
吃過飯,喝完藥,扶桑迫不及待地上了樓,叩響房門,聽見澹臺折玉的聲音,一顆撲通撲通的心倏地便靜了。
剛把門推開,小狸奴就朝這邊衝過來,乍一看真的很像只大黑耗子,怪不得那天嚇柳翠微一跳。
小狸奴被門檻攔住了,扶桑彎腰把它撈起來,一手托著它小小的身體,一手撫摸它,道:「玄冥,你是不是想我了?」
小狸奴仰著小腦袋,兩顆烏溜溜的圓眼睛看著他,很響亮地叫了一聲,仿佛在大聲回應他:是!
扶桑低眉斂目,輕聲道:「我也很想你。」
這一句落在澹臺折玉耳中,即使不是對他說的,也讓他心頭一軟。他溫聲道:「過來。」
扶桑抱著小狸奴走過去,目光始終黏在小狸奴身上,道:「我不在,玄冥沒有挨餓罷?」
「你不在還有我,我還能餓著它?」澹臺折玉道,「別忘了,我可是養過狸奴的人,比你有經驗。」
扶桑坐在澹臺折玉對面,終於抬眼看向他——明明才分開半天而已,卻好似分開了很久很久,竟有種「近情情怯」之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澹臺折玉伸手覆在扶桑額頭上,感受片刻,道:「不燒了。」
扶桑主動交代:「但我還有在乖乖喝藥。」
他很怕澹臺折玉問他為什麼那麼抗拒看大夫,他實在找不到一個能夠自圓其說的理由。但澹臺折玉沒問,好像把那件事忘了似的,他溫溫潤潤地看著扶桑,道:「昨晚你不在,我一宿都沒睡好。」